雪萦回略偏过头去。
他神情一敛,既不看钟毓了,也不笑了。
这钟毓不说还好,一说他,他就要像那树下的小刺猬。将柔软的内里藏起来、捂起来,团成圆溜溜的一团,还顶着红艳艳的果实。
那肚腹,却谁也不给看。
这么说着实不大符合。
毕竟,雪萦回是个正经男修,与细细小小的刺猬搭不上边儿。
“走吧。”钟毓失笑道。
雪萦回不大自然地应了声“嗯”。
……
意外的是井口已经被封闭,钟毓与雪萦回只得折道而行,从地宫中凿了新出口去。
应当是祝先生他……本就不想活着出去。
他也没想着钟毓与雪萦回二人还能活着出去。
井口封死,已经断绝了后路。
“你以为——祝先生,还留有什么后手?”
钟毓问。
他是离世了,却还不安生。
……祝先生应当是个做事做全套的人。
不会什么也不留给他二人的。
雪萦回一路执枪开道,焚天罡海拆成一张幕布盖在二人头顶,他带着钟毓绕过机关所处,也绕过地下暗流。
闻言,他动作不曾停下,只轻咳一声,道:“出去便知。”
“是极。保不齐还有人来‘迎’我们呢。”
钟毓一脸肃容,偏语气又颇为了然地点点头。
不知巡鹰卫会否怀疑他们――
练这一炉丹,练得人影不见,还引得祝先生失了踪迹。
并为此,而抓捕他们。
“穿了。”雪萦回道。
枪尖捅过去只捅到一片虚无,没有实质的触感。
钟毓一掌拍开,震落散碎的土块,焚天罡海护他们周全。
“等等。”他制止道。
雪萦回悠悠收回这枪,亦取下悬于头顶的焚天罡海。
“钟姑娘,收好。”
他将这稀世斗篷一寸寸折叠好,亲手递还给钟毓。
姿态颇为恭敬端庄。
钟毓着实想不到,他还有这般有趣的一面。
她瞧着好笑,却生生憋着了。
雪道友这般认真,钟毓自不能敷衍。
“多谢道友了。”
她亦认真地摊出两只手,任由雪萦回将折成小方块的焚天罡海平放在她两手上,斗篷这便被收容到储物袋中去了。
二人相携而出。
……
学院中仍旧是寂夜。
“这是已过去六日了?”
不是一时不察,而是修真当真无岁月。
匆匆六日。
可在地宫中,却相距了祝先生这一条人命。
钟毓想了想,又喃喃自语道:“确已六日。”
寂夜空无一人——
不知是都在房中沉眠、修行打坐,亦或是都去了焚炉魔涧?
战火应当还未起。
光是指派人手、布阵、占营地……就需要一段时日,断然没有六日便可开战的。彼时后人传说中,人、魔修两方可是经了光明磊落的宣战,自然要堂堂正正地杀上一场。
没有偷袭的道理。
谁也不愿因此而气短。
此时的修者,无论是修道,或修魔,都很有一身傲骨,脾气也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