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算了吧。
估计他也知道我不可能同意,就是那么说说罢了,所以他没再说话,把剩下的水都喝了。
我挺担心他的身体的,便问他:“你怎么吃这么多药,是不是胃病还没好?”
“不是药,”他已经站起来要回房间了,回过头来跟我讲:“是男性保健品,要不要给你来点女性的?”
“有美容的吗,”我听出他的谐谑,我不搭腔,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问他:“葡萄籽什么的管用吗?”
江以宁都走出去了,听到我这样讲,就走回来,两只手捧住我的脸。
我以为他要亲我,我眨眨眼,但是我想多了,他捧着我的脸,像滚一块面团一样的揉搓,差点要把我的头扭下来了,然后他才说:“把舌头伸出来让我瞧瞧。”
他还能看中医呢?我乖乖把舌头伸了出去,那个角度,真像小狗一样,而他就捧着我的狗头。
他冲着我满意的微笑,然后摸了一下我的头,对我说:“你没什么毛病,可以吃点棒子骨,等回来叫他们给你炖。”
靠!我就知道他是耍我的!报我刚才捏他脸的仇!
但是江以宁竟然是认真的,而且效率极高,他真的就去找管家说这件事了,而后他面露倦色,跟我打过招呼,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空牢牢的大厅又只剩了我一个人,说不出的落寞。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今晚我突然有些想黏着江以宁。
我想看看他腿上的伤疤,我想问问他,还疼不疼了。
我在沙发上刚才他坐过的地方坐了一会儿,然后我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江以宁强迫症那么严重,我担心电视的声音会吵得他睡不着,就把电视声音开的极小,按了一圈台,都不知道电视上在演什么,我去厨房找出来一桶冰淇淋。
家里的冰淇淋都是进口的,哪国的我也不知道,上面的文字我完全不认识,只是根据包装上面的图勉强辨认。
口味挺高级的,有点像冰淇淋店售卖的那些不常见的样子,但其实到底是哪一种口味,我真没吃出来。
我爱吃冰淇淋,家里常备,都是江以宁找人空运过来的,但他又嘱咐过管家,平时不准我多吃。
其实我到现在才发现,我的生活竟然处处充盈着江以宁的身影。
我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换台,最后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只好点播动画片看。特别推荐里有《飞屋环游记》,年轻时候的卡尔和艾利在一起,拥有爱情,结婚,在一起畅想,这样或那样。
我吃着冰淇淋,甜得发腻,腻的我鼻子发酸,直到抽纸巾的时候我才察觉出,原来我哭了。
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哭的,应该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吧,就在他俩结婚的时候。
多幸福啊,你喜欢他,恰巧他也喜欢你,就这样在一起了。
我一遍一遍的看,一遍一遍的掉眼泪,心里难受极了,后来我渐渐困了,蜷在沙发一角,一开始还在磕头,最后倒下去也就没再爬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还是睡在沙发里,身上盖了一条毯子,头下的枕头软软的,似乎还带恒温功能。
我蹭了蹭头,向里面翻了一个身,就清醒过来。
这哪是什么枕头啊,那是江以宁的肚子,因为我闻到他身上特有的干净的味道了。
果然,他摩挲我的脑袋,问我:“醒了?”
我嗯了一声从他怀里爬起来,揉着眼睛问他:“现在几点了,你怎么起这么早?”
他大概保持一个姿势坐了很久,我起来了,他就终于可以伸伸懒腰。他伸着两只胳膊,一脸幽怨的指责我:“什么这么早啊,已经九点了啊小姐,你再不起床我们就要误机了。”
我大惊失色,有这么晚了?
是很晚了,原因是客厅里一直拉着窗帘不进光,我明明记得晚上是设定过闹钟的,但是闹钟又没响。
我拉开窗帘埋怨他:“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得让你睡够八个钟头。”他喝着一杯热水,还在啜饮。
我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是几点睡着的?”
“凌晨一点。”
“你偷看我看动画片!”
“嗯。你睡着以后我也看了,确实挺好看的。”
我没想过江以宁这样的一个男人会看动画片,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哭,我怕他看到昨晚我哭了的样子,心虚的揉了一把脸说:“我去洗脸。”
他却说:“不用洗了,来不及了,去飞机上洗。”
竟然这样晚了,我又说:“那我去去换套衣服,马上!”
他不紧不慢的吹着手里的热水杯,同我讲:“真的来不及了。”
那他还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喝热水!
我端起胳膊来看着他,也不知道他卖的哪门子药,他喝够了水就慢悠悠的走到玄关换鞋,又走回来。
他问我:“我们走吧?”
开什么玩笑,我脸也没洗牙也没刷鞋都没穿,江以宁身上的衣服略皱,不过好歹也是隔夜未换而已,总好过我还穿着家居服,一身毛茸茸的,睡帽上还带了两个兔耳朵。
他突然喊了一句:“走喽!”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打横抱在怀里,我连忙喊:“放我下来!”
他真的作势立刻松手的样子,我差点以为自己要被他摔死了,尖叫一声紧紧的箍住他的脖子头埋在他怀里。
他因这样的恶作剧成功而开心的笑,抱着我飞快的就出门去了。
车在外面等着我们,原来父亲和护工一早就准备好了,护工在外面推着老人晒太阳,唯有我俩姗姗来迟。
江以宁抱着我直接坐进车里,直到车里他才将我放下来,但是依然把我的腿搁在自己的腿上,从旁边的鞋盒里找出一双运动鞋,帮我换上。
我的脚白花花的又特别小,他变戏法一样变出来一双白袜子。他帮我穿好袜子,握着我的脚腕,很细心的帮我穿鞋,又系鞋带。
其是我的鞋基本都是江以宁买的,他喜欢的样式都很好看,又美观又很合我的脚。
我有点特别不好意思,挣扎着要自己穿,他却很轻声的对我说:“别动。”
我依然有些坚持:“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别动。”他又一次制止了我,眼睛里全是柔光:“又不是没帮你穿过,我们结婚的时候——”
他突然觉得口误,停下来不说了。
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们结婚的时候是在教堂,到了教堂才看到他,那天在场的除了牧师,仅有几个至亲做见证,彼此交换了戒指说过了“我愿意”,就这么结束了,我实在想不起那天和他还有过什么接触。
我去看他,他的眼睛里闪烁其词。
我不是个聪明的人,但也知道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我很乖觉得把腿从他腿上拿下来,看看脚上的鞋,转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这城市的早晨恢复到一片忙碌,只有我俩是要去度蜜月的小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