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X市的第二天，宁良泽就跟着宁伯伯出去办事了。

原本说好的行程也做罢，程肖然继续自己带孩子的日常。最近巫可可越来越黏程肖然，程妈看得都有些吃味。

昨天小姑娘睡了个午觉醒来，哥哥就不见了。她瘪着个小嘴委屈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依旧没好，像块小年糕一样程肖然走哪她就走哪，连哥哥去上厕所她都想跟进去。

在程家小饭馆里吃完饭后，小姑娘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愣是不肯去小阁楼午睡，生怕哥哥一觉起来又不见了。

程肖然把巫可可揉眼睛的手抓下来，巫可可就一把抱住哥哥的腰，把脸埋进哥哥的胸膛里。

程妈心里酸溜溜的，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他们家就不一样，她的小棉袄早就成了哥哥的小棉袄了。

不过这样挺好的，他们生意忙，平时陪着女儿的都是儿子，兄妹感情好也是应该的。

她和老公最近确实很少陪孩子，工作忙起来永远没个度数。唉，说到底还是她这个当妈妈的不称职。肖然小的时候她就很少管他，基本上是一路放养过来，令她骄傲的是儿子一直很懂事，从来没让她担心过。

可是可可的情况又和肖然不一样。

程妈思来想去，暗中下了一个决定。

程肖然哄孩子很有一手，可可不肯睡觉，他也不逼着小姑娘去睡觉，用抱小孩的姿势把小姑娘抱起来，一边轻轻给她拍着后背，一边用手臂当摇篮微微晃动。

“乖，哥哥不走。”他嘴里哼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旋律，曲调温柔绵长。

巫可可倔强着不肯入睡，可眼皮子越来越沉，被哥哥抱在怀里的感觉也过于舒服。她一点一点的小脑袋停了下来，揪着哥哥衣角的手也松了开来。

陈姨打开门，看见这一幕，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连呼吸都屏住了一瞬。

她忍不住露出个笑容，目光慈爱的看着两个孩子。

可可是个可怜见的孩子，命不好，幸好遇上了赵姐程哥他们养下了，肖然对她也好。她就希望这两个孩子一直这么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

也许是上了年纪了，她今天突然有点容易睹目伤怀。她想起了自己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的孩子，眼眶腾的就红了起来。

星星今年也该16岁了，比肖然小两岁。他会不会也遇到像赵姐程哥这样好的人家，每天是不是也过得开开心心。

不该想这些的，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陈姨擦了擦眼角的泪，很快收拾好了情绪。她轻手轻脚的走过来，把碗筷收好，压着声音小声说道：

“可可睡着啦？”

程肖然的视线在陈姨微红的眼眶上一扫而过，他低头看着小姑娘熟睡的脸，声音同样压低：

“嗯，睡熟了。”

陈姨：“把可可放到床上吧，这样压得你手要酸的。”

“没事儿，可可很轻。陈姨，您去忙吧，我看着可可。”

陈姨：“哎好，肖然你这个哥哥真是当得越来越好了。”

程肖然对着陈姨一笑，陈姨看着他的笑容愣神了三四秒后才回过神，拿着碗筷退出了房间。

店里用餐高峰期已经过去，昨天和程妈聊得很投缘的客人今天竟然也过来了，陈姨下楼的时候她们正坐在一起继续着昨天的话题。

程妈看了眼陈姨手里拿着的空碗，满意的点点头，确认了两个小孩儿没挑食，招呼着陈姨也过来坐下聊聊天。

陈姨笑着拒绝了：“不了不了，厨房还有好多碗筷没洗，你们聊吧，我把那些碗筷洗洗干净。”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周妈可惜道：“你瞧我这儿，我挑得不是时候，下次你们有空，我约你们出去玩，大家一起聊得多开心啊。”

她叹了口气：“昨天我回去想了想，我觉得美娟说得有些话很对。唉，这孩子该宠得时候就要宠。我以前没经验啊，老是觉得对孩子越严格就是对他越好，现在孩子长大了，我说一句他就要顶两句嘴，就没有听话的时候。”

程妈安慰道：“孩子嘛，有不懂事的时候，再长大一点就好了。你看我儿子，你昨天也见到过的。”

周妈：“记得记得，昨天那个长得可俊的。唉，我真是羡慕赵姐你啊，孩子真听话懂事，我儿子要是有你儿子一半懂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程妈嘴角上扬，又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安慰人，不该笑得这么开心，立刻又收敛了一点自己过分上扬的嘴角：

“那是你没见他之前的样子。我还有个女儿，今年五岁了。我们夫妻两经常不在家，我小女儿就让她哥哥带着，她哥哥之前嘴上说好，我们一走，他也跟着跑出去玩，真的是欠骂！”

“男孩子嘛，爱玩是正常的，现在挺好的一个孩子。我看他刚刚抱着个小朋友上楼了，那个就是你女儿吧。不愧是一家人，长得都好看，把你们夫妻两优秀的基因都继承了！”周妈竖了个大拇指，“我看现在哥哥很照顾妹妹了，长大了长大了。”

程妈也感慨道：“是啊，孩子长大了。”

“他们兄妹现在感情好，哥哥照顾妹妹，妹妹黏着哥哥。我突然就觉得，这生意怎么忙都忙不完，以前陪孩子的时间就少，再不陪陪孩子，我这年纪也大了，没多少时间咯。”

周妈：“赵姐，你跟我就差了一岁，我还觉得自己很年轻，你怎么就这么想自己呢。但是你有一点说得对，是该多陪陪孩子，我看你店里生意也好，多雇几个人，你和程哥一起舒舒服服当个老板享福多好。”

程妈心底打起了算盘。

周妈对比了一下两个人的孩子，心里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滋味：“你是没时间陪孩子，我是有时间陪孩子，孩子不乐意让我陪。”

“啊？怎么会？”

“我那个儿子啊，去年非要搬出去一个人住，说是要搞什么直播。我说这个东西在家搞也行，他不听话非要出去一个人搞。唉，我都不懂他们年轻人那个直播是在搞什么名堂，你说这直播能当正经工作搞么，都是在家对着个屏幕，在哪不是搞还非要出去租个房子浪费钱么？”

“再说了，这出去住他又不会做饭，天天吃垃圾食品，我上次去看他，那个脸色都菜得不行，黑眼圈也重，担心死我了。”

程妈：“这个直播我也不太懂，这些东西他们年轻人更懂一点吧，改天我问问我儿子。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他们孩子自己有自己的主意，我们做父母的想管其实也管不了。日子是他们的，一孩子养这么大也不可能是傻的，日子肯定能过好的。”

周妈喜上眉梢：“行行行，要不我给你留个我儿子的微信，你让他们两个小年轻聊聊天沟通一下。你这儿子是个好孩子，我的心也能放下来一点。”

……

周妈在程家小饭馆里打包了点饭菜，来到儿子周文鹏租的房子。她掏出备用钥匙，一打开门，看见屋内乱糟糟的环境就忍不住皱眉。

周文鹏租的房子面积不大，房间采光也不好，前天一下雨，屋里霉味就很重。周妈真是不明白了，自家的房子又宽敞又明亮，在家里住着多舒服，干什么非要住在这种条件的租房里？

她想把手里的饭菜放在桌上，愣是没找到一个能够放下的地方。周妈拧着眉头把桌子上面的外卖盒子全部收拾起来，用自己带来的塑料袋全部装了起来。

这一装就是三个袋子，有些外卖盒子里还有剩下一些饭菜，周妈凑近一闻，都有些发臭了，也不知道放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