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明俢打门外回话:“爷,小的已吩咐下去,晚膳要摆在哪里?”
萧策把玩着施绾刚遗落在醉翁榻上的铃铛,漫不经心地道:“王妃,咱们要在哪里用膳呢?”
没指望施绾能回应他,四周环顾一圈,向外说道:“就摆进明间里来吧。”
少顷,厨房的小役们已提着几方大春槅往盼兮馆陆续走来。
恰柏紫依晚夕想吃酸梅汤,遂打发娟儿去后头厨房里吩咐。娟儿见了此景,拉住上灶的厨娘问道:“王婆儿,这些吃的要往哪房里送?”
“盼兮馆呀,今儿晚膳,王爷在那院里吃。”王婆儿浑身大汗淋漓,往旁边推了推娟儿,“你往后头站站,我这正忙着,一会王爷再等得不耐烦了。”
娟儿怔住半晌,王爷刚刚还对她“余情未了”似的,柏三娘本以为王爷今晚能去洵美轩呢。这怎么调头就去了盼兮馆?在溯洄楼时,王爷明显是向着她们这边的啊?
“三娘要吃酸梅汤!”娟儿摆起架子,使唤道。
王婆儿头也不抬,“娟儿行行好,略等等吧。我这得先可着盼兮馆那头忙活。不然”她指了指旁边空闲的灶台,“劳烦娟儿自己动动手?”
上灶下厨这种事,岂是她这种贴身大丫头能做的?娟儿更加不乐意,上来脾气,一扭身,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冲出厨房。
回到洵美轩,照例对柏紫依一番学舌。道那盼兮馆的小哑巴,还没等上位就这么托大拿乔,待日后真入了王爷的眼,还指不定要怎么蹂躏她们!
柏紫依气不打一处来,本想亲自去厨房骂那王婆一顿。又恐王爷在府里,教他知道,再以为是自己爱搬弄是非。遂暗暗记下,待以后找机会收拾。
再表盼兮馆这里,明间里放开春台,不一会已摆满珍馐玉液。萧策拉着施绾分坐于台前。孙嬷嬷也把自做的排骨鲜笋汤端送上来。
“平日里厨房苛待你们了?得了月例马上就开小灶?”萧策率先动了箸筷,夹上一块排骨,送到施绾面前的饭碗里。
孙嬷嬷欠身回道:“回姑爷的话,不曾有的。”
施绾稍稍侧头,未去看孙嬷嬷,心下已明白她为何这么回答。
不曾有?真是笑话。若不是她的嫁妆还算可观,只怕她们主仆早就要饿死在这丹翊王府里。
萧策露出耐人寻味的笑:“都先下去吧,不用在这里伺候。”
孙嬷嬷等不好忤逆,依言都退了出去。
萧策打开一坛尘封多年的女儿红,顿时整个明间里都酒香四溢,还未喝上一口,已使人有几分迷离醉意。
他拿过两尊高脚玉斝,分别斟满,“我给王妃赔个不是,权当是补了洞房那夜的合卺酒?”将其中一尊玉斝递到施绾面前。
施绾回身就要去找纸笔,却被萧策拦住,“不用再写,和离?休妻?王妃怕是在讲笑话吧?你我可是皇帝御赐的婚配,生死,你都是我萧家的人。”
施绾仍要表述什么,萧策一手扬起玉斝,一饮而尽。须臾,拿过施绾那尊,贴到她的唇边,“喝!”
施绾哪里肯喝?萧策甫一欺身,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不容置否道:“我让你喝。”
施绾反手就将玉斝打翻,“啪嚓”一声,碎满一地,酒水也洒尽衣衫。
立在门外的小幺丫头们被惊诧到,这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爷……”
“姑娘……”
萧策断喝一声:“谁都不许进来!”
施绾再度被萧策钳制住,没法子取来纸笔写字,打手语他还看不懂。气急败坏之下,遽然抓过他的手掌,指尖用力划写道:畜生,我非玩物,请你尊重!
萧策辨别片刻,冷冷笑道:“看似柔柔弱弱,骨子里倒有几分武将之后的烈性子。所以在藏书阁里那般向我示弱,是装的吧?”老友layu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