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扯着嗓子吼出来的一问没把舒长青怎么样,倒是让张秀儿觉得甚是惊骇。
舒长青才走到三尺开外的院儿里,他一听这话,落下了正要往前送的左脚。他双手背后,头微微侧向右边,冷言冷语道:“也不是不可。”
张氏母女看着男人伟岸的背影,他透着渗人的阴鹜。她们在赌博,赌的是舒长青是否真的不复从前温润和善,成了一个完全冷若冰霜的铁石心肠之人。
她们赌对了,也赌错了。
即便他不再似从前一般温润而泽,但他从来就不是个薄情寡义之人。相反,他太看重情义,他太看重曾许下的白首同归之诺,鲍子知我之交。
他眼看他的金兰刎颈筑起高楼立于穹顶,又看他从摇摇欲坠的危楼顶端掉落,陷入泥淖,命丧黄泉而他却是背后的推手。
他眼看他身旁骨肉至亲,切肤之爱逐一弃他而去,剩他一人化作天煞孤星,在余生里不断回望过去,于每一次回眸之中承受剥肤之痛。
他经历过生死此等大事,所以他比从前更看得透世态炎凉,人心淡薄看得透何人的本心已经被丑恶侵染被黑色淹没何人即便被朽物侵犯,依旧能于淡然中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
他在黑暗中摸索,碰多了暗箭明枪,看多了鬼蜮伎俩。他变的腹有鳞甲,他学会以冷漠作为保护壳,他不敢倒下,因为他感受到了身后空无一人的悲凉。
人若是在黑夜中待得久了,外表的光明便会被夜里的晦暗一点点吞噬,再慢慢渗入其骨髓,由外及内,由浅及深。
他卑劣至深渊谷底。
那日他娶回了她。他才发现,原来在坚硬的甲胄覆盖之下着的是依旧温暖柔软的血肉。
她并不完美,灵魂与肉体都有不小的缺憾。她不曾美得惊为天人,脾气不小,甚至还有点心计。可她心里放着暖阳,甚至连眼里都透着光亮。她看他的眼神永远澄澈且坚定。
他疑虑,为何她备尝苦难,却还敢与日月争辉她从地狱中来,却仍愿与鲲鹏比肩。
她生于人间烟火之中,烟火回馈她生的力量。
她把日子过得红火,她勇敢果毅,她会在他倒下后在身后扶着他,她安顿好他便会替他对抗面前的妖魔鬼怪。
他无需拉着她,她不用推着他。两人鸾凤和鸣,并驾齐驱,未来的路还那么长。
于是他用他死守着的还算净明光洁的灵魂深处放着仅存的那一寸温柔挚诚的赤血藏着她,用他拥有的唯一能配的上她的东西守护她的美好。
可是,他小心捧在手里仔细呵护着的无暇白玉被人偷了去,那盗贼还把它丢在尘土里,随意践踏侮辱。
他找回玉时才发现它身上多了几道划痕,端口系着的流苏上附着泥巴,已经散落了许多。
她曾经有多恐惧,又曾有多绝望,他不敢知。
但他知,她眼里的光熄灭了他的救赎消逝了。
他如何椎心泣血,如何痛心入骨,如何怜之惜之至有万箭攒心之感?!他如何不气,如何不怒?盗墓auxs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