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御医离开后,陶乐扶着慕谨榕起身,她不解地问道:“表姐,你为何不愿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慕谨榕很冷静地说道:“刚才母亲的话你也听到了,她说苏家的人不可信。我怀孕的事情要是传了出去,说不定会起什么事端。” “可是,你要是不告诉别人,接下来的丧礼,你能支撑下去吗?” “如果,这样的话,也只能说我们没有缘分。”慕谨榕并没有因为这而有所动摇,她摸了摸肚子,喃喃自语道:“孩子,你来得真不是时候。” 陶乐咬咬唇,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陶乐扶着慕谨榕离开了永安宫,回到她以前住的凤阳宫。正当陶乐要离开的时候,却被慕谨榕叫住了,“陶乐,你先别走。” “怎么了,表姐?”陶乐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不舒服,你能留下来陪陪我吗?”慕谨榕露出一脸疲态,道。 陶乐这才意识到,平时慕谨榕都是一脸淡定,有着什么都难不倒她一样的自信,但是发生了这种事情。强大如她,恐怕也不能立马就接受。想通这一点之后,陶乐慢慢走到慕谨榕身旁,靠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 慕谨榕只是轻轻靠在陶乐身边,一言不发,沉默许久,久到陶乐以为她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谨榕抬起头来,道:“谢谢你陪我这么久,我想,我也是时候该走出去了。” “你要去哪儿?”陶乐见慕谨榕从容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不由问道。 “去我该去的地方,做我该做的事情。我要再不振作起来的话,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母亲。”慕谨榕抬头看着门外的天,平静地语气下隐隐透着一丝悲凉。 陶乐没有经历过这种至亲死在自己面前的事,无法体会那是什么样的痛,对于慕谨榕此时的感情,她无法感同身受。但是陶乐明白一点,那就是,“表姐,你能够振作起来,是件好事。但是你要记住,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舅母的在天之灵,也肯定不希望你伤害自己。还有,你不要忘了,我会一直在你身旁支持你,我会尽全力帮你。” “谢谢你,陶乐。不过,你好好照顾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了。”慕谨榕轻轻扯出一丝笑容,却拒绝了陶乐要帮她的事情,道:“现在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了,我不想再把你牵扯进来。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一定要好好活着!” “可是……”陶乐还想说什么,却被慕谨榕打断了。 “不要再可是了。如果你还把我当作是你的亲人的话,你就听我的话,好吗?”语气中甚至都带上了一丝哀求。 陶乐只能点头,答应慕谨榕的话。只是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除了她以外,恐怕无人知晓。 慕谨榕之所以不愿让陶乐牵涉其中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她不想让陶乐因为她而丧命。慕谨榕知道,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不管陶乐做了什么,只要不是什么滔天大罪,他都不会忍心要降她的罪,而其他人也不敢动她。可若是有一日父亲不在了,而她也在这场夺嫡之争中失败了的话,那么按照慕谨玹睚眦必较的阴险性子,他一定会报复陶乐。所以为了陶乐的性命着想,让她远离这一切,才是对她最好的办法。 皇后苏兰嬿薨了的事情,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毕竟这件事来得那么的突然。令本来就为了朝贺这件事而手忙脚乱的朝臣们,更是忙上加忙。而对于站在大皇女这边的人来说,更是一个雪上加霜的打击。 对于苏兰嬿死了的事情,不管别人心里是高兴还是伤心,是庆幸还是懊恼,或者是毫无触动,日子还是会一天天地过去,生活还是在照常继续下去。 天佑十四年三月,后突发急病,薨。帝感伤,念其情,举国服丧十五日,期间禁娱禁肉。谥号为德,后追为睿德,史称睿德苏皇后。 因苏皇后的突然离世,朝贺的事情也耽误了一阵,但一切总算在四月上旬结束了,陶乐也渐渐从低落中走出来了。 正值陶安休沐,陶乐就想和他一起出去散散心,正好遇到禾小叶来找她,就带着禾小叶到东山寺散心去了,顺便去上香祈福。 “陶姐姐,你看!”坐在马车上,禾小叶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摊在陶乐面前,道:“你猜这是什么?” “这不就是一对吊坠吗?”陶乐看着禾小叶手中的木坠,没觉得有什么不同的。 禾小叶摇摇头,故作神秘地说道:“粗一看是吊坠没错,不过,这却不是普通的吊坠。” 陶乐好奇地拿起吊坠,仔细端详起来,可是无论她如何看,都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这不就是个木头做的吊坠嘛,有什么不普通的?” 禾小叶见陶乐一头雾水的样子,不由露出一丝得意的笑,道:“我是骗你的,这吊坠就是在路边买的,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陶乐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个比自己小的丫头骗了,一时羞愧,佯装大怒道:“好你个禾小叶,现在居然还会骗我了!你看我怎么教训你。”说着就往禾小叶身上扑去,要挠她痒痒。 禾小叶连连往后缩,被逼到车厢角落中去缩成了一团,大喊饶命,“啊-哈哈哈、陶姐姐,放、放过我吧,我、哈,我再也不骗你了,我知错了。” 听到禾小叶的求饶,陶乐这才住了手,“看你还敢不敢捉弄我?” “不敢了,不敢了!”禾小叶连连摆手,道:“不过,我真的有东西要送给你,保证你一定会很惊喜。” 陶乐见禾小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不由好奇道:“你说的东西,不会就是这个瓶子里装的东西吧,是什么啊?” “里面是蛊。”禾小叶看到陶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赶紧说道:“不过陶姐姐你不用担心,这里面装的蛊,没有什么危害。” “这里面的蛊呢,名叫命蛊。其实这个命蛊,并没什么用,既不能伤人,也不能救命。不过我想着,或许陶姐姐你会喜欢。它唯一的用处就是,能够连接一个人的命。就是说,如果我把蛊用在你身上,每当你受到危险的时候,这个蛊也会有相应的反应。如果你死了的话,这蛊也会死。” “我还特地炼了两个,就是给你和陶哥哥用的。”禾小叶指了指车外,道:“这样,如果陶姐姐你发生什么危险的话,这蛊还能指引方向,陶哥哥就能去救你了。陶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啊!” 陶乐没想到还有这种蛊,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真的有这么神奇的蛊?” “当然了,这还只是其中一种而已。不过这种又费劲又没有什么用的灵蛊,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会炼。而且,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炼成功,而且还是两个!” 看着禾小叶满脸写着你快点夸我呀的表情,陶乐轻轻笑道:“小叶你真厉害!” “那可不!”得到夸赞的禾小叶,脸上更是骄傲不已,嘴巴翘得老高了,“说起炼蛊这件事来,我可是族里百年难得的奇才,要超过蓝姑姑、黎姑姑她们这些长老,只是时间的问题。” “那除了命蛊外,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蛊啊?”陶乐突然有点好奇起来。 “那可就多了去了!”陶乐看见禾小叶说起这个话题来,话不绝口,嘴巴一张一合,像条鱼吐泡泡一样可爱,一连串说了好多陶乐听都没听过的话。 忽然,陶乐想起皇后的死,说是急病突发,可是没有一个御医能够诊断出到底是什么病,而且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想到这儿,陶乐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她一把抓住了禾小叶的手,颤抖地问道:“小、小叶,你知道,有什么蛊,能、能够让人,痛苦万分,还、还会一直流血,最后,七窍流血身亡吗?” 禾小叶咬了咬唇,犹豫地说道:“陶姐姐,你真的想知道吗?” “你说!”陶乐见禾小叶这样,就知道她一定隐瞒了什么事情,抓着禾小叶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了。“疼!”禾小叶忍不住喊了句,陶乐赶紧松开了她的手。 禾小叶一边揉了揉发红的手,慢慢说道:“我确实知道有这样的蛊,会有你说的那种后果,那就是七花七叶蛊。” “这种蛊,是从七花七叶毒演变而来。据说,用七种不同的有毒的花叶喂给活虫,最后活下来的那条活虫就是蛊。这种蛊会让人产生万虫噬心的幻觉,再慢慢地啃噬五脏六腑。最后,就会让人七窍流血而亡。” “说,是不是,是不是你们苗疆的人害死皇后的?”陶乐激动地说道。 禾小叶使劲摇头,解释道:“不是,真的不是我们。本来当我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就想告诉你,可是蓝姑姑却不让我说出去。她说我要是说了出去,别人肯定会认为是我们做的,说不定你们的圣上一怒之下就会对付我们苗疆。” 陶乐不相信,“你没有做,不代表其他人没有做。” “真的,我可以对神发誓,绝对不是我们做的。”禾小叶信誓旦旦地说道:“之前我不是说过有很多蛊是我们苗疆的禁蛊吗?其中就包括这种惨绝人寰的蛊。如果有人私自炼制禁蛊的话,一旦被发现就会处以极刑。就算侥幸没有暴露,但是他也会受到神的惩罚。” “而且,这七花七叶蛊并不只有我们苗疆人才能炼制。应该说,凡是这种以活虫为引做的活蛊,只要从蛊经上看到了,就都能做出来。这样的人,只能称为养蛊人,并不能称为炼蛊人。以前就有人为了一览蛊经,而欺骗我们苗疆女子的感情的事情发生。虽然大部分人最后还是被惩罚了,但是可能还有人知道蛊经上的养蛊的方法,而养了这种蛊。” “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我都对神发誓了,要是我说的有假,神一定会惩罚我。”禾小叶说道:“关于这件事情,我们苗疆也不会坐视不理。我已经跟蓝姑姑说了,要留下来查清楚到底是谁做了这样的事情,一定要让他受到惩罚。” “而且,如果当时你们能把还魂蛊拿出来的话,她也不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