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声音越发低小,丝毫不敢抬头。
李君懿面色沉沉望不出多余的情绪。
他瞥向床上虚弱的人,她将他的花打碎了他都还未说什么,就给吓成了这样?
近日她的身子明明瞧着没事,当初入东宫来也是借着时日无多的由头。
未将太医的话听进几分,只当危言耸听,淡色的唇中吐出一个冷寒的字,“滚!”
太医顿时起身疾步如飞地离开大殿。
后李君懿的视线落在了孟子茜身上,孟子茜心中慌乱,生怕也得他一个“滚”字,忙行礼,“茜儿也告退了。”
出大殿去,心里暗暗嫉恨地想着表哥可得好好整整施清仪,把人弄得半死半残才好。
狠狠惩罚她。
殿中李君懿行至窗台,寒兰已被重新栽种好,只是叶片折了不少,本恢复生机欣欣向荣之时,这会儿便又是饱受摧残半死不活的模样了。
安抚下去的戾气又弥漫出来。
等她醒了再算账!没有掐死她真是他忍耐力够好。
施清仪躺了好几日才悠悠转醒,望着褚黄的帐幔,望着殿中,她在紫薇殿里躺着?
她不知她睡了多久,只知身子异常地难受,胸口压抑得像是放了块大石般喘不过气。
挣扎着要坐起身,她还记得白兰被孟侧妃打碎了,定是因为如此她此时才像是快要死去一般。
白兰怎么样了,她焦急万分。
挣扎了许久也未起得来,只趴伏在床侧虚弱地喘息着,“咳!咳!”
榻上翻着书的李君懿听闻了轻微地咳嗽,移开眼前的书向床上看去,丢下了书本站起身,修长的腿迈向床侧。
“醒了?”
他的声音冷寒似融化的雪水从施清仪头顶倾倒而下,冻得她僵住了身子。
“殿下……”施清仪后知后觉地惊恐,抬起头声音万分虚软地想要解释,李君懿覆霜的神色却让她不敢再言。
“是……”
李君懿俯身掐起了她的下颌,止住了施清仪的话。施清仪只觉整个下颌都要由他的手被提起来,本就奄奄一息的身子越发像被堵住喉咙,无法呼吸。
“咳!咳!”仰着头痛苦地咳嗽。
“孤可有说过,若是花死了,孤要了你的命。”
施清仪望着他,泪盈满了眼眶滑落眼角,痛苦之中目光微微涣散。
“是,是侧妃推的。”她艰难虚弱地吐字。
李君懿松了力道,目光深深望着她最终松开手,“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施清仪顿时便跌趴在床上,虚弱地连喘息与咳嗽都极轻,纤小地一团簌簌抖动着。
“太子殿下,为了那盆花要妾的命吗?”她一面喘着一面问,也听不出那细弱纹吟的话语里有何种情绪。
“孤不是早提醒过你。你的命不值那盆花。”李君懿的声音依旧冷冽。
“孤待你好只是喜欢你的模样,你的身子。”他蹲下身又轻抬起施清仪的脸,指腹缓缓摩挲她毫无血色的脸颊。
施清仪看着他冷漠,眸里又带着些许痴迷的模样,心口隐隐的疼痛,分不清是不是身体的不适。
他不是梦里的人,必然不是。
李君懿复站起身,正要转身就见施清仪又是一声咳嗽,咳出一口血印在了床褥上,目光蓦然一紧。
施清仪双目轻阖再次昏迷过去。
李君懿命陆安唤了太医来,依旧是那活不久的诊言。
这几日一直都是梅林在紫薇殿照顾,他唤了梅林进殿,离开去到宛琳殿。
孟子茜已几日未见他,施清仪躺在紫薇殿昏迷的几日李君懿不允她过去。
这会儿见李君懿来了宛琳殿甚是欣喜,倒水端茶。
李君懿在殿中坐下,抬眸望向她,“孤的花是何人打翻的?”
孟子茜端着茶盏的动作一顿,面上欣喜亦凝固起几分,她望着李君懿做出伤心模样,“表哥这是何意?表哥难不成怀疑茜儿。”
李君懿目光清冷,些许压迫与凝视,“当时你也在场不是么?”
“可是良媛妹妹醒了,与表哥说的?”孟子茜的神色越发哀伤起来,“表哥竟是信她而不信我吗?”
已至伤心欲绝模样,“表哥几次侍寝她而不愿碰茜儿,果真心已是向着她。既然如此又何必来问,信她便是了。”
泪水链链落下脸颊,“表哥罚了茜儿吧,但茜儿想问,表哥可是要她做太子妃?”
李君懿皱起了眉头已然心烦,“东宫里不必叫表哥,太子妃也不是该你问的。
孟侧妃如今掌管东宫后宅诸多事务,当尽职本分,莫因妒而做出陷害的事来。
孤的那盆花,更不该打其心思。”
他站起身,孟子茜上前抓住了他的衣袖,泪珠尚存眼眶,“殿下不信茜儿?殿下还是信施良媛是吗?”
“孤若是不信你,你便不会还好好地站在这儿。”李君懿垂眼看着身侧孟子茜。
冷冽的声音今她瑟缩了下,松开手来。
孟子茜看着李君懿漠然的身影出去宛琳殿,想要问他打算如何处置施清仪的话吞回了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