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珠子断线一般涌了出来,施清仪忽然扶住小路旁的一株木苗咳嗽起来。
弓着身子按着胸口,眼前一阵阵的眩晕。
“你可是觉得孤待你不好,委屈了你?”李君懿冷着眸色,上前弯下腰去抬起施清仪的下颌,她喘息得厉害,面色苍白,细软的睫毛被泪水浇打的湿透,脸颊亦是留着泪水冲刷的痕迹。
施清仪看着他,这话他亦问过几次,莫不是他觉得已然待她很好?太子的好便是这般吗?
“咳!咳!”施清仪从他手中侧过头,若是好,她的身子又怎会衰颓得这般快。
她快死了吧。
“殿下也这般待侧妃吗?咳咳!”她喘息着鬼使神差地问。
李君懿眯起了眸子,“你与侧妃可不同。”
施清仪眼里又蒙了一层泪意,蓦然神思一阵恍惚有些站不稳脚,闭了闭眼不想再说话了。
她好想哥哥,想哥哥抱着她,哄她不要哭的样子。
“仪儿!”
小路另一头,施寒萧正烦躁地一边踢着路边花坛中的花草,一边向前走着,忽然就见前头施清仪正扶着树干虚弱地喘气站着都吃力的模样,心惊向前跑去。
“仪儿!”他正要伸手扶就被李君懿打开了手,见李君懿把人抱起。
“良媛忽然身体不适,孤带她回宫了。”李君懿冷漠抛下一句,绕过施寒萧大步往前去。
施寒萧气急,妹妹怎么虚弱成那个样子,她在府中时从不曾有。他就知道,那狗道士不过骗子!
看着李君懿的背影他气恨得攥紧了拳头,如今人在东宫,又能怎么把人带出来。
施清仪在李君懿怀里虚软地挣扎,她还不想回去,她才见了哥哥爹和娘这么一会儿,话都没说两句。
她不要回去。
“妾不想回去。”她一边挣扎着一边低低哭泣,忽然又吐出一口血来,沁红了李君懿胸前的衣襟。
李君懿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缩,“施良媛。”
又吐血了,这什么破身子。
施清仪已经昏迷过去。
醒来是在惜春殿,两眼木然地望着床帐,泪珠从眼角落进鬓发里。
梅林端着铜盆进来内殿就见她在哭,心头一紧心疼得赶紧放了盆到她面前,“良媛怎么了?”
她昏迷着被李君懿抱进惜春殿,梅林并不知回礼部尚书府又发生了什么。只知,她的身子越来越差了。
“良媛回府可是又遇着什么不开心的事了么?”
施清仪听闻她的声音立刻便挣扎着要坐起,梅林急忙扶起她。
施清仪抓住梅林的手,苍白的脸上泪珠落了一颗又一颗,“殿下他不允我与府里任何人独处,我没替你带到话。我也未与爹娘哥哥他们说上话。”
施清仪伤心地又开始连连咳嗽,咳得坐着的身子都要倒下去,她真的越发虚弱了。
梅林扶住她,她便靠在梅林怀里目光呆滞神思游离。
若不将白兰养好,她定快要与它一同去了。好似已许久不曾梦到那人。
也好,不要再梦到他了。
“良媛,知夏去熬药了,当是很快就能回来。您先别睡。”
*
李君懿下朝便被施寒萧拦住了去路,他挑眉冷眼瞧着一手挡在他身上的施寒萧。
“施议郎当真大胆。”
施寒萧的脸上亦是一片冷色,语气还留有恭敬,“昨日小妹身子不适,急急由殿下带回东宫去,不知这会儿如何了?”
李君懿的眸里又冷了几分,话却随意,“太医诊过了,需要养着。”
“臣可否前往探望,小妹虽入了东宫做了殿下的妾室,可她并非没有家人。臣等在她病时探望,当是也无不妥。”
“施家送个病秧子到东宫,难不成还指望孤能妙手回春将她治好么。施议郎,生死有命。”李君懿忽转了语气,瞥过施寒萧一眼,不打算再与他多话的直接离去。
施寒萧攥紧了袖中的手,看向远处站着的一脸担忧的施盛荣,走了过去。
“妹妹的身体,定是不好。太子的态度有异。爹,此事圣上能答应本就不对劲。”
“圣上是想着若仪儿死在东宫,我定会大闹,要请责太子。到时三皇子党便会借此大肆发挥。
可我想着,太子当是也知圣上的心思,遂不论如何也不会让仪儿出事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