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忙唤小孟凡将自己搀扶起来，这样也好让自己看清楚这个不计报酬、情愿无偿帮助自己祖孙俩的这位勇敢的、伟大的律师。

赵小天见老人欲起，忙抢步过来与小孟凡一起帮助老人安稳地坐在床边。

“我……我谢谢您，大律师。”老人仔细打量着赵小天，见他洁净的西装上满是风尘，万分感激地说。

“快别这么说，老人家，我这么做也是应该的。”赵小天最怕人家向自己致谢。

“要感谢的，要感谢的。大律师，您也坐。唉，床上是脏了些，但还望您不要嫌弃。”

“哪里的话。”赵小天不忍老人伤心，索性坐在他身边。

“您能主动来我家看我，我这心里……咳咳。哎，我个乡下老头子，也不会说什么场面话，但我想您能看出来，我……真的是非常高兴，我……我谢谢您。”

不知为何，老人见到赵小天之后竟然会紧张。想必是怕自己一旦说错了什么话，惹得赵小天生气，进而不辞而别，那自己可就罪孽深重了。

对此，赵小天看得是一清二楚，察言观色本来就是赵小天的强项，他当然明白老人之所以会紧张的原因。为避免气氛持续尴尬窘迫，赵小天当即直入主题，“我说老人家，您可千万别紧张，我今天之所以会来看您，就是打算帮你们的，有什么话您可要全部如实地告诉我，只有这样我才能帮助你们。切记，可千万别有什么遗漏哇。”

老人并不晓得赵小天是何许人也，他也不晓得孙子是从哪里找到这么一位律师的，但是由于赵小天穿着正规，且面容俊秀和善，老人心头那莫名的信任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也得亏小孟凡并没有跟爷爷和盘托出赵小天是在一家门可罗雀的律师事务所当律师，不然老人一定会质疑赵小天的能力。

诚然，小孟凡的心里也十分清楚，自己能找到的律师就这么一个，跟爷爷说不说清楚也无关紧要，毕竟他若是走了，可就彻底没人帮助咱家了。

“没问题，我一定全都告诉您，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您，一点儿隐瞒都没有。”老人故作坚强地拍了拍胸脯说。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老人家，您可千万别跟我这么客气。您既然是小孟凡的爷爷，那么也就是我爷爷，所以还请不要拘束。”

说话间，赵小天不禁上下打量起老人，他看到的是一个瘦骨嶙峋到眼睛都凹进去的老人，而且精神很颓废，至少从身体上来看是颓废的。一个身体欠佳的人，精神上又怎么可能会饱满呢？赵小天果断推测出老人一定遭受了巨大的变故，不然绝不会如此萎靡不振。

“小孟凡？哦，您是说这小子，这小子没给您添什么麻烦吧。”老人低声下气地说，感觉像是犯了大罪。

“没有，这小兄弟挺乖的，也很聪明，很不错。”赵小天最最不擅长的就是夸奖别人，这也是他所能讲出来的最大的赞扬了。

听到这里，陈曦微不觉窃笑。

“有什么好笑的！”赵小天佯怒，并横了她一眼。

“我呢，也没什么好笑话你的，只是头一次听到你讲这么违心的话，我忽然觉得你这个人变了，记得你以前可是连我都不曾夸过一句呢。”陈曦微不自觉地、幽幽地说。

“你？你本来就没什么好夸的。好啦，别废话了，什么时候也堵不上你的嘴。”赵小天白了她一眼说。

“是，我废话多，那我不说就是了。”陈曦微一赌气还真就不再言语了，甚至连看都不再看赵小天一眼。

老人和小孟凡不晓得何为“违心”，若是知道的话，老人一定会斥责孙子的，八成这小子真的给律师先生添乱了。

“是嘛，那真是太好了，我还真就害怕这小东西惹恼了您呢。”老人恭恭敬敬地说。

“我说老人家，您就别再跟我客气了，行不？”赵小天反复强调。

“那怎么行，您可是我们一家子的大恩人，我又怎么敢对您不恭敬呢。”

“好吧，既然这样，您就只管把事情的始末跟我说说好了。”

对于勉强不来的事情赵小天从来不过分执着。另外，赵小天也的确是看不惯老人这副低三下四、唯唯诺诺的恭维嘴脸。虽然赵小天知道这是为什么，无非不是自己有可能救他们祖孙俩于水火，但赵小天还是不免心灰意冷，并认为这是尤其悲哀的人性。

“对了曦微，麻烦把你包里的纸笔给我，我要开始做记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