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天醒了,是被小孟凡找到并叫醒的。
赵小天一旦起了床就会非常有精神,甚至不用冷水沁面。至于为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包括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迅速从睡梦中猛醒的根本原因是缘于悔恨自己又无端浪费了好几个小时。
赵小天迷茫地看着小孟凡,“你有什么事吗?”
小孟凡本脸面露喜色,但听了这话之后便陷入了尴尬,只是嗫嚅地回了句,“没什么事,我只想跟你说,我们回来了。”
赵小天很奇怪,但转念一想,立时恍然,笑道:“哎呀,你看我,连你这身新衣服都没注意到,真是对不起了。”
“没事。”小孟凡忽而笑了,心里面更是美滋滋的。
对于小孩子来说,最期待的就是大人们的夸奖,哪怕只是穿上新衣服这类琐屑的小事,他们也会显得异常开心。
“我说,这身衣服是谁挑的,真有眼光,是你自己挑的吗?”赵小天问。
“不是,是妈妈挑的。”小孟凡欢天喜地地说。
“哦,你妈妈眼光不差。你知道吗,你妈妈平常最爱臭美了,这方面她非常在行。”
小孟凡笑着说:“您这么说妈妈,看我不去告状。”
赵小天听他能说出这番话来,心中无比高兴,喜道:“小子,你总算是开心起来了。嗯,很好,家人之间就该这样,不要拘束,也不要自卑,而且以后也不要再因自卑而闷闷不乐,听到没。”
“嗯,知道了,这还要多谢老爸您呢。”小孟凡感念非常。
“别管我叫老爸……”
“是,您还没那么老。”小孟凡抢着说,且伴着窃笑的揶揄。看上去之前紧闭的孤僻与自卑的心扉已经彻底被打开了,童年韶光的瑰丽和潇洒进而得以全面释放。
“走,我们去大厅。”赵小天说。
“等等。”小孟凡叫住了他。
“怎么?”赵小天一奇。
“爷爷现在怎么样了?我挺想他的。”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因为你并没有被舒服的生活所吞噬。不过你尽管放心,爷爷很好,我呢,给他准备了至少三天的食物和水。看到你们以前竟是那样的生活,靠喝污水、吃垃圾维持生命,我真的很痛心。但是现在好了,有我呢。”
最后三个字险些把小孟凡感动哭,诚然他也知道这三个字所包含的绝不仅仅只是经济上的补给,更是精神上的依托,两者缺一不可。
“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小孟凡那双清澈透彻的双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既是父亲,同时也是大恩人赵小天,眼里充满了感激和钦佩。
“最好什么都不要说。走,我们得赶紧去大厅,不然你妈就急眼了。”赵小天牵着小孟凡的小手,来到陈家三口面前。
陈父在细细品茗,陈母和陈曦微则在大包小裹中挑拣自己的“战利品”。陈父无可奈何地看着她们娘俩,好像从来就不认识她们似的。
“哎哟嗬,真想不到,买了这么多东西。”赵小天体味到了陈父目光中的无奈,却还是颇为替这对母女感到高兴。
“可不嘛,本来只想着给小孟凡买几件的,不想,逛着逛着就情不自禁啦。”陈曦微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手头上的工作,值得欣喜的工作。
“这丫头可真没少买,不比小孟凡买的少。”陈母取笑着说。
“您还好意思说我呢,看您买的也不少啊。”陈曦微则反唇相讥。
陈母瞪了女儿一眼,“早知道这样就不答应给你买了,竟然还敢跟我顶嘴。”
“我这也是就事论事,您大人有大量,不至于因为这个跟女儿生气吧。”陈曦微气焰骤降,饱含歉意地说。
陈母没有吭声,但赵小天却有话说,“我看呐,你们娘俩谁也别说谁,瞧岳父大人的脸色就都知道了,你们俩都没少买,却还要因为谁买的多谁买的少而相互指责。哎,我只知道唯独岳父大人没有任何进账。是吧,岳父大人。”说着,向岳父大人要了一杯刚刚沏好的香茶,啧啧品之。
“我不稀罕。相比较衣服饰品什么的,我更喜欢读书,精神食粮对于我来说才更重要。”陈父淡然地说,并招呼赵小天一起品茶,仿佛沁人心脾的茶水可以将人们心中的诸多毚欲尽数冲刷和洗涤掉似的。
“听听,岳父大人讲得多好。再看看你们,却只为充盈自己的衣柜而相互口角,真乃俗人也。”赵小天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微笑着揶揄起陈家母女来了。
“嗬,张口岳父大人,闭口岳父大人,到底同是男人,敢情是来帮腔的,真看不惯。”陈曦微气道。
“他们说他们的,我们买我们的,咱们穿着用着,他们只管看着,气死他们。”陈母说。
到底是做母亲的,心态够好,涵养亦佳,且以自足反气男人,并宽慰女儿莫要生气。陈曦微会意,母女之间倒兵合一处,一致对外了。
陈曦微复大笑,随即喃喃自语,“原本我好心好意为他买了几件汗衫,可不想,人家也同老爸一样,喜欢精神食粮,厌恶物质享受。那好吧,小孟凡,这几件汗衫就给你穿吧。”说着,递给小孟凡一兜色调朴素的汗衫和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