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6月3日(1 / 1)青梅·新历179年首页

“‘包容’……是什么意思?”    被这个问题困惑了又两天,寂缘只觉得脑袋昏沉,仿佛任何思考都会给她带来新的压力似的。提一句,她用“多做三天饭”的付款,向成繁购买了学习针线活的课程。于是她正在一针一线练习着,分神,扎了手。    “这甚至是白布啊。”    更要命的是她扎的位置太寸,不是扎的指腹,而是嵌进了指甲的缝隙里……她若无其事挥挥手,乞望忽略掉这份痛楚。虽然最后的结果是失败了。    “嘶……我干嘛强忍着?”她浅笑,不太明白刚才自己一瞬间的想法。    “还好吗?”    “勉勉强强——诶,成繁姐,你什么时候在的?”    李成繁拉过椅子,椅子腿磨蹭地面的动静,尖锐而发涩,震得她耳朵生疼,感受到了十足的精神攻击。她好像也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也不自觉捂耳,半晌才回答:    “一直都在。你最近总是发呆,没事吗?”    “……应该没事吧。”寂缘给不出肯定的回答,“不过亏这根针的福,清醒些了。”    “醒过来就好,小丫头。”她靠近,拍了拍寂缘的脑袋。这种行为当然引来了寂缘的不满。寂缘三两下把手拍掉,煞是不悦:    “别这样!”    “哈哈。”李成繁假笑,分明是故意笑成这种傻样的。“说正事说正事——你们这帮学生到我们这个小村子,马上就满两个月了吧?”    被她一提起,好像是这么回事,一个不留神时间怎么就过来了。见成繁的表情忽然认真,寂缘也放下针线,随便归拢放在不容易被碰到的位置,但并没有彻底收进抽屉或盒子里。    “好像是这样……难道是要有什么活动之类的吗?”    除此之外,还有些可能性比如又加了些奇妙的测试之类,听起来就觉着累。林寂缘揉了揉眼眶,沉迷针线活使得她的眼睛涩得难以转动,用眼过度真不是什么好习惯。    “活动……谈不上。唔,或者用‘修学分’形容会好懂一些。”    林寂缘打了个哈欠,透过水汽蒙蒙的眼帘看向李成繁。“成繁姐早就过了读书的年纪,不是吗?”毫不留情地挑破,“事到如今还非要用这种词语,觉得怪别扭的。”    她耸肩,没有否定寂缘的说法。“你这么觉得的话,我是没有反驳的资格啦——总而言之,十点过后,到广场上去。”    “十点……那不是只剩二十多分钟了吗?”寂缘看了眼钟,觉得时间紧迫的。“哇……还好我不是那种出门非要化妆的人。”    她认识的人里有一个是每逢出门都要先花一个小时在脸上涂涂抹抹的。虽然寂缘偶尔也会施淡妆,不过她在这点上并没有过分的执念,客观来讲,确实节省了很多没必要的时间。    “化妆?啊啊,和平区的特色呢。”    成繁这句话说得有点让人心疼。    “到了之后,会有人告诉你要做什么的。”她说,“我可以告诉你大致:前几天不是祭典吗,广场上留了很多……彩带之类的。按照这村子的习俗,祭典过程中除了门口的警卫,大家都不干活。”    “唔,倒是可以理解。所以今年是要我们帮忙吗?你们可真会找劳动力。”    “供你们吃住穿,你们还不帮忙干点活?”成繁眯眼,“说笑的,费用什么的,阮季可没亏待我们。”旋即开朗,“我先过去组织活动了,顺带一提,我们分了几个片区,反正哪些人去哪里,是我安排的。”    寂缘伸了个懒腰,联想到前几天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冒出或骤而消失的冷意,她决定拿上她的外套。“所以呢,成繁姐想说……?”    她回以一个诡异的笑容,眉眼间又好像在看热闹,抑或是讥笑。“希望你和易罔小哥赶快和好咯?”    “……成繁姐你真是。”寂缘丧气地叹息,虽说是好意,她随便搀和别人的事真的没问题吗。要说是朋友间吵架也就算了,她和易罔之间的关系,可以的话,寂缘不希望有别人插足。    “嫌我管事管上瘾了?”她放声,明显比前几句话的时候兴致高出了一大截。“啊啊,顺带说一件事,我觉得你应该超感兴趣的——”    拉长话音,挑衅地轻瞥,嘴角的弧度更是扬起,整个面貌看起来都犯恶心了。却是卖了关子,非要等寂缘一句“到底怎么了啊”说出口,她才愿意继续:    “昨天,我安排人的时候——就是桌子上那张表格,你可以看看——多了个人吧?”    被她这么一说,寂缘顺过去看桌子,确实有个文件夹。夹里不厚不薄可能有十几张,封皮上标注的是繁丽学生专用,应该是关于事件安排的。前段日子里可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儿?    “多了个……咦?”    那个姓宁的。    寂缘狐疑地看向成繁,却只听到淡淡的关门声,人不见了。好像是非要给她留个悬念,真憋屈。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既然也期限临近,还不如出门去,大不了在广场上见面的时候,对着本人好好质询一番。    “……我也出门吧,要冷静,林寂缘。”    她默念,深呼吸几个循环,原来让内心平静这种工作一点都不难。焦躁的心态有所缓和以后,又想到一会儿要见到冷战了好几天的那个人,默默地她决定再多做个几轮。    ……    “比起前几天的样子,真是冷清了不少啊。”    因为有过对比,所以更显得落幕后的广场冷清得严重。其实撇去滤镜的眼光,除了地上的装饰性一次性用品以外,这广场和平时根本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繁华过就更容易显得它沧桑了。”    这个声音是……    林寂缘挤了个极度灿烂的微笑,回转身去,宁魂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到她背后了。冷不防一句还怪吓人。这个人说话也是,怎么突然就变得文绉绉的,给人一种太过刻意的感觉,显得她语气虚假。    “好比从冰库出来的人会忍受不了夏天吗?”她随口找了个不太对仗但堪堪说得过去的句子回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寂缘挥了挥手上的文件夹,原来她的意思不单单是指的“广场”这个单纯的地理位置。宁魂梦好像愣了一愣,没有回应。以及这个时候寂缘才注意到,那柄从不离手的长剑终于反常地消失了。    “你没带东西?”她问,趁着谈话的间隙急忙凝起精神企图感受一番,果然,这个人本体完全没有灵力的气息,她的推断绝对没有错,宁魂梦是个无灵力者。    “‘东西’?啊啊,我让‘他’休息休息,这段时间太勉强了。”    听魂梦的语气,她好像在把那柄剑真当作是个活物在判断,也不知道是当成了宠物还是人类仆从。她说话一直奇怪,就算听不懂,几次以来,寂缘的脾气也稍微被磨了磨,没有最开始那样生气了。    “‘勉强’这话说的,怎么和你支使了它做些不太好的事情似的?还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分明是你自己引开的话题,还要怪我吗?——简单来说,是……有人叫我来的。”    “谁?”    “你认识。”魂梦拒绝透露这个名字。    寂缘脑子里最先蹦出的就有一个人,和她熟悉得很,前几天还吵了架,直到现在都被她逃避着不愿意和好。虽然只是猜想,但一想到易罔居然会叫别人过来,她还是心里难受。    “误会了?……不是易罔,你大可放心。”    “不是?”寂缘不置信,但再让她联想一个既和魂梦有关系,自己又认识的人,她觉得自己办不到。“那到底是谁?”    “我说过了,你认识。”    “你就不能把说得更明白吗!”她喊,旋即意识到声音过大,急忙掩住了嘴。周围人的视线被这声巨响吸引了片刻,但他们挺温柔的没有继续把尖刺投过来,而是看了一眼后继续忙各自手上的事情。    “是洛桓。”    诶。    “我说你啊,随口绉也应该找一个更可信的名字不是?那个疯子……别说都几个月没提过他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榕村里?”    “……唔,那我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可能的名字?”宁魂梦撩了撩额头的发丝,那撮头发应该是被风吹得,阻碍了视线。她褐黑色的眸子泛着光,尽管这个村子以广场上那一株巨大的榕树命名,她并没有走到阴影下,所以才觉得她的身影更发白发亮吧。    ……“褐黑色”的眸子?    林寂缘摇摇头,或许是她多想了。“果然是易罔吧,你还找借口?”厌倦了这个人的把戏,她放弃了最后一丝希望,接受了“就是易罔把这个女生叫过来的”这个事实。    “也许我确实还要多修炼修炼,在骗术这方面。”宁魂梦轻声,看不出这个表情是喜或忧,更不知道到底几分是真实的。寂缘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这个人率先打断:    “差不多了,该收拾地面了——这不是你们今天行动的目标吗?把时间全浪费在无意义的聊天上真的好吗?”    话说着,她弯腰,不紧不慢地开始捡拾地上的彩带碎屑和红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