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说，筹码是拿来赌的。

甚尔说，去挥霍吧，你的人生。

甚尔在意识中说完漂亮话，习惯性地想抬下巴看看小孩的表情，视线却跟着伏黑惠的动作投向太宰治，那是个长相精致得过分的少年。

嗯，是个男的。

甚尔对男人的事一毛钱兴趣都没有，他一眼就看出太宰治和他是一类人——在刷别人的卡这方面。对了，这人还是港/黑干部来着，因此也给不出能用惠的身体进行的任务，更不像纪德那样有明显的把柄方便骗钱。如果不是伏黑惠任务需要，他才懒得记这种没钱途的男人的名字。

甚尔的思路从交谈现场飘离，如果他能有自己的身体，就能看到自家小孩现在的样子吧。他比照自己想像了伏黑惠浅笑的样子，应该不一样，小鬼总归更可爱。

“我想保护织田先生，我们会是盟友吗？”现实中，少年向来冷淡的神情多了一丝好看的笑意，比起孩子气的可爱，不如说是惊艳。

甚尔不知道现实的画面和他的想象差别极大，毕竟他上次看到伏黑惠笑时，五短身材的小孩迈着跌跌撞撞的步子扑进他怀里，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软软的小手塞给他一块巧克力。

“甚尔你看，惠酱学会分享了哦！”女人欢快地围上来，与他一起将小孩围在中间。

高大的男人无措地接过，手心中除了巧克力什么都没有，吃也不是还也不是。他迟疑地用手掌握紧巧克力，感觉有些硌手。

应该带伴手礼回家的。他想。

女人失笑：“笨蛋。”然后她摸了摸两人中间的小脑袋：“谢谢惠酱，爸爸很喜欢哦～”

小孩眼睛亮晶晶的，天生一副粉雕玉琢的好长相，笑得十分可爱。

“……谢谢。”甚尔学着女人的样子，摸了摸小孩的头。

思路戛然而止，分享啊——连身体都要和他分享吗？

惠现在有天与咒缚体质和十种影法术，还有六眼关照，无论想做什么都会顺利。至于他，十二年后的柏青哥机特效更炫目，送上门的傻多速比十二年前犯傻样式更清奇，等惠有空再带他去赌马，不用工作就能吃喝玩乐，蹭吃蹭玩，好不快活。

这样的话，哪怕是和他这种人扯上关系，小鬼也能勉强回本吧。

去挥霍吧，你的人生。

甚尔又回想了一遍漂亮话，这次是给自己听的。惠的人生，他就不掺和了，想成为咒术师还是离开咒术界都随便，名为禅院甚尔之人的人生已经在十二年前就结束了。

正想着，突然听到少年沉稳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甚尔，你赌赢过吗？」

……搞错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小鬼已经长成一点都不可爱的样子了。

甚尔咬牙切齿，别问意识中要如何咬牙切齿的，问就是想象力丰富，总之他相当凶狠地一字一顿：「下次一定。」

从伏黑惠的视野判断，他们已经离开了藤木打算动手脚的小餐厅，四月春寒依旧，伏黑惠早就从五短身材的小孩抽条变成翩翩少年，少年神色平淡地注视着横滨的黑夜，霓虹在夜空中闪烁，衬得周围愈发黑暗，临街商店打烊熄灯后，玻璃门上就映出了少年的身影。

伏黑惠：「局面已经如此混乱，那就干脆让局面更混乱。我还太年轻，立场太低，不方便看清楚港口黑手党/内/斗的情形，总监部也有的是办法摆布我。所以我想，把想玩的人都拉下水，谁都别想从容。」

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要他帮忙？在惠眼里，他大概是个很能惹事的麻烦家伙。

甚尔直接要求道：「承惠21号东京赛马场一次。」

「不是。」伏黑惠再次拒绝，然后又补上一句解释：「赛马场会去的，但不是交易，好歹和我共用一个身体，你也出点力啊。」

甚尔语气微妙：「你也想赌马？」

伏黑惠：「怎么可能……21号还没有安排日程而已。虽然父亲和自己共用身体很奇怪，先试试看按平常的父子关系相处。21号去玩赌马，还有呢？」

还有？呵，大方过头了吧。

甚尔没说话，伏黑惠想了想与甚尔同体质的真希前辈对禅院家的执念，问道：

「要找禅院家的麻烦吗？」

一瞬间，甚尔仿佛回到多年前，血脉相连的小孩塞给他一块巧克力，掌心中的巧克力不大，却存在感十足，四角戳着厚实的手掌提示它的存在。

……说他抢小孩东西也好，但他可不是会放手的类型。

伏黑惠：「睡眠符作用快解除了，我会找合适的地方入睡，到时就交给你了。」

甚尔确认：「真让我来？」

参与我的人生。——他的儿子没有明说，但确实是这个意思。

「赌徒要赌就赌赔率最高的，我第一次下注——」伏黑惠面色如月色一般清冷，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充分诠释了什么是天赋异禀什么是子继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