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太阳的,可晒死个人咯,咋歇啊?”村人嘀咕着,但还是在原地坐下。
胡婆子年轻守寡,是个泼辣难缠的,死去的男人又与孟老爷子是亲堂兄弟,有孟老爷子这个靠山在,人家一般都不想招惹她。
“要说没水大家都没水,又不是你一家没水,你这是闹什么?”孟老爷子被孟里正推走在前,走过去训道。
“三哥啊,你要帮我啊……我家昨晚就没水了,早晨没水煮饭,更没水喝,你看看,看看我家宝苗,小脸是白的,嘴唇也干的出血,再喝不到水,我担心他……我担心他啊!呜,呜……”
胡婆子哭得很伤心。
孟里正可怜兮兮的缩在孟老爷背后,他可不敢招惹她,省得又挠他一脸皮,还无处可伸冤去,挠了也被她白挠。
孟老爷子叹了口气,打断骨头连着筋,四弟还在世的时候,二人虽是堂兄弟,但二人好得像穿一条裤子的亲兄弟一样。
小时候,四弟偷过家中的馍馍给他吃,他呢,也偷过家中地里的瓜果给他吃。
四弟临走前就是放不下眼前这个人,一直叮嘱他要照顾她,不要让她和孩子被村人欺负了去。
取了身上的水筒子,“拿来!”
“哦。”胡婆子立即不哭了,一骨碌的从地上爬起,将家中的水袋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把自己竹筒里的水全部倒了进去才递给她,“和孩子们省着喝吧,我家也没有了,缸子都见底了。”
“谢谢三哥!”听说孟家也没水了,胡婆子脸上这才现出一点不好意思来。
孟老爷子摇摇手离开,对缩在自己身后的孟里正说,“让大家继续走,歇在这太阳底下算怎么回事。”
孟青罗瞅着六十多岁的爷爷一脸无奈,有些心疼他,都是天干没水惹的祸,可她实在是找不到借口从空间拿很多水出来。
帮人重要,可是自己的性命也重要啊。
好不容易才重活一回,得惜命,是吧?
“阿爷,给你!”
孟青罗从阿爷背篓里取出他倒空了的竹筒,将自己竹筒里的水全倒给了他。
“我不要,你阿奶那还有些,我和你阿奶省着点,人老了,没那么渴。”老爷子一脸笑容的摇摇头,大手温柔的摸了摸孟青罗的头顶。
她这大孙女啊,一点儿也不像不是他家人,可人疼得紧,比自家几个小子,一众孙子都可人疼,和他也最是亲近,比对老婆子都亲近。
“阿爷,必须要,你是全家的主心骨,你好,我们大家才好,我就倒了点给你,筒子里还有!”孟青罗将竹筒硬塞进老爷子的大手里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孟老婆子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又斜一眼在前面队伍里踢踢踏踏走着的胡氏,微微叹了口气,她虽不是个小气的性子,但这一辈子啊,老头子为了他那兄弟情,照顾那一家子照顾得是真不少。
孩子们小的时候,哪怕家中都快没米下锅了,只要她来闹,她家的米总得匀出一些给他们家。
可胡婆子就是个拎不清,不知感恩的,自己净惹麻烦不说,对儿子和孙子也没教导好,总觉得自家照顾他们家是理所当然的,几十年了,也给老头子那点兄弟情给消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