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为我吐蕃所有后,我国历代赞普先后对温末人赐以部落之名,占行军之额,由是形遵辫发,左衽束身,垂肱跪膝。”
“温末人,其人数不可轻视。”
尚婢婢在河西政多年,对于河西各族之事,可谓是了如指掌。
温末人,就是被吐蕃化的河西各族。
经过几十年吐蕃的统治,不论从生活习惯,还是文化风俗上,这些各族遗民都几乎同吐蕃人无异。
“如今使君和论恐热在陇西交战正酣,若是能够离间论恐热和温末人,则使君定然可以胜出。”
张安洛任由尚婢婢坐在自己身边。
尚婢婢是河西唐人之敌,这一点张安洛铭记于心。
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只不过现在的河西还有一个更强大的论恐热,故而张安洛这个时候也把尚婢婢视做盟友。
这就如同三国之时,蜀汉和东吴也是有着很多龌龊。
“论恐热之所以军马多过我鄯州,便是其治下有温末三部落。”
“我早就有想过,行一条釜底抽薪之计。”
“我会在河陇之地,广发檄文。”
“檄文中言到:“汝辈本唐人,吐蕃无主,则相与归唐,毋为恐热所猎如狐兔也”。
“如此一来,于是温末诸部必然离论恐热而去!”
尚婢婢亲自斟了西北青稞酒,递到了张安洛手中。
对饮的尚婢婢和张安洛,此刻俨然是知己。
“既然咱们已经是同盟,那我就要送上一份礼。”
尚婢婢一边说,一边望向之前他喊打喊杀的没卢洪峰。
“还不快去把人带上来?”
尚婢婢对着没卢洪峰下令。
没卢洪峰当即领命而去,过不多时又折返回来。
只不过没卢洪峰不是一个回来,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个人,一个让张安洛不由得神色为之一震的人。
“慕白!”
看着眼前人,张安洛不顾礼仪的站了起来。
“那日进到野狼堡后,这位兄弟可是伤了我军不少勇士。”
“我军上下都是勇士,也敬重对手是勇士。”
“故而我只是生擒了他,并没有伤他性命。”
尚婢婢这话,半真半假。
英雄惜英雄,这是事实。
然而尚婢婢留下李慕白的命,更多的还是有着他的目的。
若是在敦煌城下作战不力,那么李慕白就是尚婢婢手中的一个人质。
李慕白可是在野狼堡中有着力战不降之忠,又有孤身掩护同袍离开之义。
要是张议潮不顾李慕白的生死,那么只会折损张议潮的个人声望。
只不过如今尚婢婢已经和敦煌议和,那么李慕白也就留着没用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做一个顺水人情。
“谢使君!”
张安洛顿时就热泪盈眶。
不止是张安洛,就连跟着张安洛一起进到吐蕃军营的唐军士卒,都忍不住冲到了李慕白身前。
“慕白!”
“我们还以为你不在了!”
这几名唐军士卒,都是跟着张安洛一起出生入死,都是从野狼堡死里逃生。
那夜要不是李慕白主动留下来断后,他们根本就活不到今天。
“我也以为我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