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白楚。

这是白楚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幅度如此大的表情。

从没有一刻，柳青觉得世界上会有人如此了解自己，触及灵魂的深处。

这种埋在心底最深处不敢面向世界的野望，就连她自己都不敢时常翻出来查看。

能够供一座山的孩子全都去上学读书，她已经觉得自己的野心够大了。

可是白楚说的……

真有可能做到么？

“你这算是现实么？”白楚没有在乎自己说的话对于柳青来说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毕竟这话是柳青自己说的。

或许在柳青有了更多的见识，认识到自己真正的能力后，她才敢于将这份野望公之于众。

时间早晚，有什么区别呢？

他现在只是想知道，这到底是柳青对于自己一生的期望，还是只对于自身命运的反抗。

“这就是我的理想啊。”柳青忽然向前方跑去，“我想让这天下每个人都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先从，我的家乡开始。”

晚间的路灯昏暗，深沉的暮色将光线压迫在小小的一片范围内。

如同一面锥形的光罩，路灯撒下的光仅仅只能照亮自己“脚下”的一片空间。

反射过昏黄色的雪绒花星星点点洒落，并渐渐密集。

“又下雪了……”

柳青在路灯下停住了脚步，抬头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

这样的雪花，往年在山里见得过多。

但从未有一刻，柳青觉得雪花也能如此唯美。

小心地侧脸瞥了眼身边那位男孩的肩膀和头发，上面落了一片、两片、三片晶莹的雪花。

人体的温度快速蒸发着雪花，肉眼可见的速度之下雪花消融于无形。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可惜的是……淋不了一点。

柳青戴上羽绒服的帽子，抱头鼠窜。

“你干嘛？”白楚在后面急着追，“跑慢点，地上滑。”

“我不能淋雪！”

和柳青紧跑慢跑来到女老师家里的两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白楚上气不接下气的问，“跑那么快干嘛？我差点追不上你。”

柳青不但学习成绩顶，身体素质也是一等一的顶。

身体协调能力倍棒，一路跑愣是没一点滑倒的迹象，白楚这具年轻健康的身体追在后面都有点费劲。

柳青脱下羽绒服在门口拍着衣服上的雪花，喘着气解释，“我……我不能……生病。”

雪落到身上会变成水，水钻进衣服会容易让人感冒发烧。

去年高考晕倒在考场上的事柳青决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

改变命运的道路上，就连生病都没有资格。

“……”

白楚微微暗叹，缄默不言。

当初的自己……似乎也没有生病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