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胜从偏三轮摩托车上跳了下来。
双手插兜。
迈步意气风发,如登科少年。
他看着办公室门口紧张到一脸汗的王校长和刘燕玲,嘴角不禁露出了快意微笑。
刘燕玲扶住门框,汗如雨下。
陆文胜非但没有事,还能这么神气。
这究竟是怎么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冲击着她的灵魂,难道说,大哥要难逃一劫了。
可事情不是了了么。
呵,他八成是咽不下诬陷他的那口气吧。
死男人。
真小心眼。
老娘写小作文诬陷下你,你又不会死。
一双颐指气使的眼睛,尽管难掩恐慌不安,却在陆文胜面前依旧盛气凌人,犹如死也不肯认错的小仙女。
噔噔噔。
王校长快步下了走廊台阶,老远便向江明远所长伸出了右手。
“江所长啊,你好你好,”
他故作镇定地握住江明远的手,用力地摇动,“这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怎么还亲自下来办案。”
他与江明远年纪相当,从前打过几次交道,算是老相识了。
不过两人性情却差别很大。
一个油滑务虚,一个耿直事业狂。
都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江明远在乡派出所一干就是三十多年,数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
在乡里素有声望。
平时村里有什么矛盾纠纷,能调解的村长就调解了,实在不能调解的,才会由乡里派出所下来两个人主持公道。
十多年前,江明远虽干到了所长,依然以身作则。
常年跟着下属各个村里到处跑,挨家窜户,办理大大小小的民事的、刑事的案件,有时候一连几天走不了,吃喝住都要在老乡家里。
老乡们不但不反感他,还很爱戴他,觉得他秉公办事,顺应民心,是青天大老爷般的存在。
直到这两年……
他的声望急转直下,一度被骂到自闭,没脸在来乡下晃悠。
事情还要从两年前说起。
那会儿,乡卫生院附近,距离派出所不过也就三百多米距离的一户人家,在自家小吃铺关门后不久,一家五口,还有两个来走亲戚的客人,一共七个人惨遭砍杀。
主家姓杨,便被人们称作杨家灭门惨案。
这案子现场极其惨烈、影响极其恶劣,很长一段时间,整个平乐乡都是人心惶惶。
江明远带队侦查,却至今都没有破案。
杨家两口子都是大家族出身。
尤其被害的女方刘燕娟,在石湾村的娘家势力极大,臭名昭著,难以招架。
江所长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以至于,他这个所长的声誉在乡下受到了极大的损害,索性就不下来了,大事小事都推给了下属。
所以这次他能来,王校长很是意外。
“哦,也没啥事。”
江所长松开王校长汗津津的手,夹着公文包四处看了看,笑道,“听说,上个星期四,这校园里发生了一起流血的群体事件,就连娃娃们都拿着凳子上了?”
“啊,”
王校长干笑了一声,责怪地瞥了一眼陆文胜,回过头来立即解释道,“这村里人打架很正常的事,那天不打架啊。”
“当时我还有村长们就过来给调解了,没啥事了。”
“哎呀,就打打闹闹的这点儿事,也值当你亲自过问,真的是。”他扭头朝伙房喊道,“那个谁,手里的活先放一放,赶紧去集上整点儿酒菜回来,中午我要跟所长喝两杯。”
“客气了,王校长。”
江明远客套了一句,接上话茬道,“打打闹闹的是没啥大事,话虽这么说,可陆老师到我们那报了案,我就不能不来过问一下了。”
“咱也不知道你们这里藏龙卧虎啊,这小子在上面有人,专门给打了招呼,一个锅里吃饭的,我不能不给脸啊。”他拍了拍自己的老脸,笑着说道。
“不能吧,他家三代都是贫农,顶多城里一个工人姐姐,上哪认识人啊。”王校长很惊讶,这陆文胜真要是认识什么大人物,之前转正那事会没人帮他打招呼?
能窝窝囊囊地干到现在也不敢放个屁。
不过,这几个月来,他确实也不大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