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我……”
轻飘、空灵的声音落入众人耳中。
只见屋内突然多出一个人,准确说是——鬼,那是弱冠年华的君峰,人死后的模样,所呈现的多半是人生中最好的年岁。
荼溟做好这一切,下意识地回头去看沐昭,眉宇间带着一丝小得意。
可是,沐昭异样的神情,让他微皱眉,心下猜测,他这垂首敛目的模样,莫不是?桃花眼微眯,闪过一丝恶劣的光,凑近沐昭突然压低声音道:“快看,有鬼!”
荼溟本是恶作剧的戏弄,想换回他的一点点反应,这样死气沉沉的沐昭让他莫名觉得不舒服。
但,荼溟绝对没有想到,真的会吓到他。
沐昭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荼溟,面色瞬间煞白,身体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紧抿双唇,扭头看向别处。
“???”夜止眼角抽了抽,注意力全放在了荼溟身上,没有察觉到沐昭的异样。
“喂!你有病吧?对,忘了,你就是傻子,师尊,我们不和他一般计较。”夜止嘴里虽说着不和他计较,却一把将他狠狠推开。
若不是理智尚存,直接拿望月捅他一个血窟窿,这人真忒妈的讨厌!
荼溟被他推得一个踉跄,视线却紧锁在沐昭身上,只见他眼角微红,神情紧绷,似在极力隐忍什么,侧脸轮廓勾勒出令人心疼的倔强、孤傲。
荼溟只觉得心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一时竟难以呼吸。
夜止见他又用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盯着沐昭看,心中很不爽,亦要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被荼溟叫住。
“夜止……”荼溟的声音有些沙哑,神情恍惚。
“嗯?干嘛?”夜止一愣,不悦地瞅他。
沐昭听着荼溟嘴里唤出的名字,眸中一闪而逝的苦涩笑意,轻眨了一下眼睛,敛去所有不该有的情绪,走向那一鬼一妖。
荼溟的注意力立马被沐昭吸引,没有理会被他叫住的夜止,他只是下意识地不想让他看到沐昭的神情。
“这里不是你该停留的地方。”沐昭对着不停试图闯破符阵已经变得很虚弱的君峰说,若他再坚持下去,很有可能魂飞魄散,捏了个指诀就要把他送走。
符阵之中,纤离泪水涟涟,紧咬下唇,未言一语,事到如今,阴阳相隔,从一开始,他们便是错的。
阵外的君峰亦是无言,只想以微末的力量救她出来,听到沐昭的话,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恳求道:“求求你,放了她吧!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替她承担一切责罚。”
“你已经死了。”沐昭淡漠地提醒他似乎忘了的事情。
“我……”君峰瞪大了漆黑无光的眸子,嘴巴微张,想起来,他已经死了,被纤离所杀。
当时的他只有满心的喜悦和激动,他以为只存在于他梦中的人,如今就站在他的面前,一个名字更是跃然于脑中,却觉胸口一阵剧痛,未来得及喊出。
荼溟听闻君峰的言论很是诧异和不解,难道他竟不恨将他杀死之人?还要为她求情?
“是我负她。”君峰说着留下两行血泪,在那青白色的脸上异常的刺眼和惊悚,不顾符阵灼伤灵魂的痛楚,伸手想要触碰纤离,拭去她脸上的眼泪,“我愿意魂飞魄散,只求放了她。”
纤离浑身一震,眼泪掉的更凶,他们之间究竟是谁负了谁?
君峰死后,可以看到生前不知之事,纤离如何被自己母亲辱骂刁难,他却未从她口中听到过只言片语,一个人默默地忍受,不愿自己为她与父母不和。
而他又做了什么?
随父南下做生意,落英缤纷里他结识了当地富家千金赵婉婉,她的容颜像极了他梦中之人。
当时的他只觉这便是天意,便是缘分,他们花前月下,吟诗作对,君峰似乎完全忘了还有一痴等、盼他归家的人。
他大婚的夜晚,纤离独坐在清冷的院中,点一盏孤灯。
半夜,下了一场雪,覆了她满头,她却痴痴地笑了起来,轻声呢喃:“看,子言,我们已经走到了白头。”
灯灭了,陷入一片漆黑,只有雪还在无声地飘落。
纤离在这世俗的情爱中,终是迷失了自己。
君峰的魂魄消失去往该去的地方,而就在沐昭收阵处决纤离的电光火石间被打断了。
“苒清君,我鬼幻圣女还是不劳你大驾来处罚。”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骤然响起,寻声望去,只见一锦衣华服的男子,目光不由被他衣服上绣着的团团簇簇的繁花吸引,艳丽奢华。
男子手持一把折扇,慵懒地坐在椅子中,墨发未束,自然散落,左耳上一只精致的流苏耳坠,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抬眸看向沐昭。
“这是伪娘还是人妖?”夜止被他的美震撼,不由发出疑问,这人长得也忒好看了,眼波流转间皆是风情。
“???”众人对他的话表示不解,但没有人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