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方才那突然的变故,台下人的神色本就不对,谢无琛问出这话时也不曾注意众人神色。
他直直地盯着杜丰,没看到有多少熟人僵硬,也不曾看到盟主低头时倏然变幻的神情。
杜丰倒是看到了,他饶有趣味地将众人各异的面色收入眼中,先是夸赞了句,“你实力不错,也很聪明。”
看着神色不变的谢无琛,这才笑了下,面上带着虚假的、居高临上的慈悲与可怜,摇了摇头感叹道,“唯一不足的是容易被感情蒙蔽双眼,太过自傲。”
徐星琅听到这话莫名心悸,一边躲避来人的剑招,一边大喊道,“放你的狗屁!我表哥——”
后半句话卡在直刺过来的刀剑中,徐星琅仰头向后翻,长剑从他肩膀处擦过,留下道深有寸余的血痕。
稳住身体后看也不看自己身上的伤势,狼狈的青年盯着那边的杜丰,脸色烦闷与戾气毫不遮掩,“还用不着你这等杂碎来评判!”
长剑从肩膀处穿过染上血迹,这厢见了血双目微红战意越浓,趁徐星琅分神之际再接再厉。
穆剑归留意着这边情况,眼见徐星琅情况不妙,不由凝眉。长剑微挑借力翻身,抬腿踢向持剑人的手腕,内力翻滚,一方被气流逼退,一方长刀落地。
杜丰对上他的目光,和煦地笑了下,这笑容比方才真实了许多,像是包容小辈的、慈爱的长者,随后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这轻飘飘、毫不在意的眼神看得徐星琅火大。
招揽他表哥,那他便不会死在此地,顶多被打个半残。
那他还怕什么,他向来抗揍!
徐星琅索性眉眼一横,放开了打,恨不得即刻消灭这面前的拦路虎冲到谢无琛身旁。
伙伴终于又恢复了状态,受人嘱托的穆剑归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那不要命的打法给惊了下。
怪不得说只要保命就好。
这种打法怎么可能不受伤?
阳光透过云海投下斑斓光影,谢无琛站在那里,好像猜到了些。
——他的执念,他所追寻的江湖人尽皆知。
能让朝堂能给予他几分信任的,除了归云前辈的死因,还能有什么?
他垂眸看了眼手中长剑,锋利冰冷的眉眼被阴影笼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少侠多年调查归云客的死因,各方都积极配合,却难得进展,到如今结果仍扑朔迷离,不觉得奇怪吗?”或许朝堂上的人说话语调都是这样,夹杂着一股诱导意味。
谢无琛看了过去,双眸迸发的森冷杀意比之前所有时刻更甚。
但他没动手。
杜丰心下了然,所谓年少天骄,但凡心有执念,那便是难以逃脱的迷障。
“归云客天资卓绝,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又性情洒脱,光明磊落,即便毫无身家背景也不容小觑,为其人格魅力所折服的同辈比比皆是。”
话语间,杜丰脑海中浮现出当年惊鸿一瞥下的侠士风姿。
布衣侠客马蹄下救人,一手抱起幼童,一手勒住马缰绳。
或许是当时他的视线太过明显了些,布衣侠客放下那幼童后侧身看了过来,对上来人后习惯性地抱拳点头。
杜丰当时还是个小侍卫,刚出任务杀完人到客栈里歇脚,应该挺狼狈的。
归云客已经名震江湖了,是众人心中的正道魁首,无冕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