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自己顶头上司杜恬说出了与自己完全相反的意见,赵不疑一时也不拿不定主意了,想要坚持以谋反定罪,又不敢轻言。
只得含含糊糊地说:
“卑职愚昧,审理定罪全凭殿下作主,卑职不敢多言。”
“这会儿你又没意见了?刚才不是还坚决要求用刑逼供吗?”
刘盈早就对这位赵大人不满了,只是隐忍到这时才发作起来。
赵不疑一听这话吓得浑身哆嗦,伏身地下住地磕头,请求太子殿下恕罪。
“好了好了,起来吧!赵大人,带咱们去看看主角安国侯吧。”
刘盈不耐烦的朝他摆了摆手,让他赶紧起来。
赵不疑不敢怠慢,从地上爬起来,弯着身,在前引路,领着刘盈、杜恬和廷尉府一干人等径直去往监牢。
即使有狱吏点着火把,监牢里光线依旧很暗。
空气中那种干草混合着粪便的奇异气味,闻起来使人窒息。
经过了二三十个肮脏不堪的房间后,刘盈终于在监牢深处的一个小单间里见到了王陵:这位曾经身份高贵的安国侯。
“太子殿下......”
“安国侯?”
披头散发的王陵一眼就认出了刘盈,但刘盈一时却没有认出他来。
眼前这个囚犯,手脚戴满镣铐,形同野人,瑟缩在墙脚,很难让人将他与侯爵联系起来。
“王陵,太子殿下有话和你说。”
杜恬见刘盈迟疑,赶紧确认这个野人的身份。
刘盈长叹了一口气,站近了牢门,命令狱吏:
“把门打开!”
王陵也趁机挣扎着起身,拖着脚链,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
“把镣铐取了!”
卸下束缚的王陵,抬起手来,把披散的头发稍微整理了一下,不解地问道:
“殿下这是何意?”
“看来你受的苦不少,后悔吗?”
在王陵抬手的时候,刘盈见到他手指变了形,身上上血迹斑斑,因为血渍没有干透,衣服直贴着皮肉。
虽然牢狱内的情形让他感到震惊,遭受折磨的王陵也让人同情,但对于这个结果,他王陵也不是一点责任没有。
刘盈这句话,是替刘邦问的。
“没什么可后悔的。赵大人的刑具,用的还是太少,没能撬开老夫的嘴。哈哈哈哈!”
王陵说着伸起手,捋起衣袖,一把扯开胸前血衣,肆无忌惮地向众人展示他身上那让人触目惊心的伤痕。
在能决定他生死的太子跟前,王陵毫无惧色,以他所受承受的痛苦向众人做了一场精彩表演。
刘盈怀着敬意安静地看完了王陵的狱中演出,没有再给王陵上镣铐,吩咐牢狱重新将门锁上后便离开了这个丑恶之地。
刚走出牢门,就以坚定不移的口气吩咐左右:
“把廷尉府正赵不疑拿下!”
廷尉府人员还在犹豫,太子左右侍卫早已将赵不疑按在地上,押到刘盈面前,听候太子处置。
“卑职何罪之有?”
赵不疑莫名被擒,被人按在地上,自然不服。
其余在场的除了刘盈本人,就只有杜恬摸着点门道,众人都等着太子对赵不疑的指控,不敢作声。
“你枉顾刑法,践踏律令,私自动刑,还不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