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殿的胳膊和背部都中箭了!正好是他受伤的那一侧!他此刻面容无比扭曲,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来。斓黑跑在前头,躲过一劫,可陈殿却为了掩护她的侧方受了这般严重的箭伤。
妖灵王和他,都本能似的,伸手去够箭柄,想要猛力将它拔出。
“桥豆麻袋!打住!拔出来会气胸的啊啊!!!给我忍住!”我几乎声嘶力竭的大喊。他们方才停手,斓黑也不禁回头来看。她看见陈殿负伤的那一刹,酸楚和懊悔几乎一下便占领了她的每一个细胞。
该死的……在开阔的平原,我们与活靶无差。我暗骂这堆学渣的执拗。正欲加速甩开他们时,却发觉陈殿的墨驹悲鸣一声,速度似乎要比我们慢上一半了。
怎么会?
定睛一看,方才发现,马腿上竟还插了一支箭!!!不好!
坐骑受击有几率减慢移速,偏偏这么倒霉的事情就碰上了!
眼下又不能抛下队友不管,大家只好全体放慢了移速,形成左右两翼,将陈殿夹在中间。要说什么义无反顾,全无惧色,那自是不可能的。众人心里暗暗捏了把汗,而学渣军中,几匹通体黝黑的轻骑,从阵型中如风般呼啸而出。其上的骑手,只穿戴着最基础的薄皮甲,背着短弓,腰挂弯刀,他们全力勒紧缰绳,马匹便全速奔跑,像他们这般强的机动力,很快便甩开后方的重骑兵,离我们愈发的近了。
“斓黑,你可否知道这种减速状态持续多久?”钻心的痛楚如潮般冲乱着我的思绪,我的血量也在一点一滴的下降。尽管如此,仍要逼迫自己努力思考。
“两分钟?”“戳了,是一分钟。”系统冷不丁的出来纠正。
“你们在前先走,我们垫后。这一分钟内我们要解决掉那些轻骑,但决不能让自己的坐骑再受伤害了!”系统对我们而言归根到底还是百科全书,它无权也无心理会我们的死活。
“可是……”
“斓黑,没有可是了!现在只有我和他俩可以承担这个垫后的职责。保护好你自己!”
斓黑便不再说话了,这次换她到了陈殿的身后,把一块画板系在背上,以身翼蔽着他。我虽撂下狠话,心里却也有阵阵发毛。不属于我们的马蹄声,越发的靠近。
回头环视。十余个轻骑兵,呈弧形阵型企图将我们包围,在这其中,还有……一只鸵鸟???
“噗……”
本来千钧一发的时刻便叫人紧张,但鸵鸟那一颠一颠的曼妙跑姿,颠得它背上的主人——激肽酶的灰色中分像小鸡扇翅一样一上一下,给他颠成了鸡窝头不说,肩上的一边白带亦在这剧烈颠簸中悄然滑落。这画面实在是太美,狼背上的三人忍不住笑出声。
鸵鸟当坐骑……哈哈哈……跑得真是好像那个颠公……
“有什么好笑的喂!”只听激肽酶涨红脸发出中气不足的声音。“给我上!”那些轻骑兵便一齐弯弓,利箭已在弦上,倏然数箭齐发。
“哐哐哐!!!”旋转得呼呼生风的长柄斧将箭矢悉数拦下。
“得先看我答不答应。”雷索斯发出一声冷笑,“还有我还有我!”妖灵王也抽出尺之哀伤,有样学样说道。
“追上去,再靠近点!!”激肽酶命令道,自己也弯弓搭箭,瞄准我的后背,但是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仍是看见他拉弓的手因力道不足而不住颤抖。
“嗖!”箭矢软绵绵地飞了出去,没飞多远,一头扎进了沙地之中。惹得那些轻骑兵也似没见过似的,不禁以惊诧的神情望着他。
“诶,弱诶,拜托,你很弱诶!”“这么逊,还敢嘤嘤狂吠~”“哟哟哟,这不摇摆鸡嘛,这么拉了。”众人一同哄笑起来,本来这个助渣为虐的“玩家”激肽酶,所作所为就大扣印象分,几乎是要令众人嗤之以鼻的程度。如今成了这副囧态,大家更是不放过机会,好好的嘲弄了一番。
“你们……给我上!冲锋!冲锋!砍翻他们!”似乎鸡酱法起了作用,激肽酶此刻神色成了一块烧红的烙铁。连身下鸵鸟也“哑哑”叫着。轻骑兵们得到命令,抽出弯刀,便加速冲来,把我们夹在中间。
“锵!”弯刀分别和斧头及剑尖相抵,迸发出金属相撞击的清脆声音。雷索斯和妖灵王分别与一左一右两名骑兵较劲,现出好勇斗狠的神色。再接着,武器的撞击声便接二连三传来,二人乒乒乓乓和敌人较量,打得锅碗瓢盆也失去方向。
瞬间梦回了老祖宗在马背上单挑的年代是怎么回事……
“在狼背上招架很吃力啊喂!!!根本就施展不开嘛!”妖灵王大声吐槽,招架的速度确乎是慢下来了。“好想直接发动【辞海】把他们拍飞哦……”
“桥豆麻袋!现在这些轻骑兵用辞海才能击退一到两个,杀鸡焉用牛刀嘛,还有更大的用处啊喂!”
“原来还在冷却…那没事了。等一下,为啥不用你的手术刀啊!!一直到现在你光顾着指挥,从没有帮着打过吧喂!”
“真是笨蛋!”我回头道,“坐骑店老板早说过了嘛!骑手是没法用任何技能攻击的,一释放坐骑便会自动收回,到时候我们就要完蛋了!”
“草拟鱼!”见争不过我,小屑妖现出不服气的神色。
“那根本就没有可以用的技能反击了吧喂!好不合理哦!不如人家的《灵河异梦》,技能设计又精心又合理,贴合特点的同时不仅特效炫酷,还有巧妙匠心的联动……”
“怎么都这时候了还有闲心在巫婆卖瓜啊喂!!!”
可转念一想,他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历史风暴】?【辞海】?这些学识技能用在轻骑兵身上无法发挥最大的效益,眼前与崇蛮尚武的学渣拼武力亦不是好的选择、还有什么技能?一时间竟脑袋空空,想不出来。
“化为尘埃吧!”雷索斯怒喝一声,掌心汇聚出一抹流沙,“刷”的一下,那流沙便被撒出,正中轻骑兵的眼睛。只听那轻骑兵“嗷”的一声惨叫,反射性的就用一只手去捂住双眼。趁这难逢的机会,雷索斯用力挥出一斧,只一扫便将他斩于马下。
雷索斯的嘴角勾出一抹坏笑,或许换句话说是得意,可在察觉到之前就立马消失了。
“哈!虽然是损招,但我喜欢!”我突然有如醍醐灌顶。
对呀,这不还有系别技能嘛!虽然威力不及学识技能,但胜在冷却快,可以自由运用呀!而且对于我们这三个没有学识技能便与近战无异的来说,这不恰巧是可以远程释放的攻击,刚好弥补了不足嘛!我暗笑我之前的迂,都快把这茬忘记了。
“我们需要把所有能动用的技能都发挥最大效力,伙计们!妖灵王,别忘了你还有系别技能!!”我回头大喊,妖灵王也终于似开窍一般,在直尺和弯刀相抵的一瞬,他用力握紧尺柄,一霎,密集的冰霜漫上尺身,于尖端猝然凝成一道尖锐的冰锥!另一只轻骑兵的额头立马就戳出一个鲜血淋漓的窟窿,翻身跌下马去,被漫天沙尘渐渐掩埋了。
“拖住他们!”激肽酶又是一声厉喝,后方的骑兵包抄上来,我们自是不惯着他。妖灵王凝神聚力,数个冰锥现于肩头,倏忽便如箭般发射出去,贯穿了两只骑兵的胸膛。雷索斯则扬沙,劈砍,扬沙,劈砍,动作之娴熟,有如流水线的工人一般。失去控制的马匹在主人跌落之后,便慌不择路的四处逃窜。很快大家便发现,只要不正面对拼武力,对面也不过是多了匹马的小喽啰,应付起来,和砍瓜切菜也没什么两样。
很快,锲而不舍追击我们的,便只剩激肽酶了。他鬼鬼崇崇望了一圈,似乎在确认大部队没有跟上的同时亦没有学渣在身边,随后,他加快了速度,在侧边同我们并驾齐驱。
“我忍这群低智的单细胞生物已经很久了。不仅他们,你们也一样。”他阴沉着脸,手心微微泛起翠绿光晕,一些外形酷似双螺旋分子的特效有如青蛇般在他的手腕缠绕交织,似乎在将什么东西织就成形。
哦?我眼珠一转,这是他的学识技能么?之前还要勉勉强强用学渣的
方式来攻击,还要等同伴都没了才出手。怪不得呀怪不得,这原来才是,他极力要向学渣们隐瞒的,不能说的秘密吧?
“哦?不仅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许想笑。”
我对着他冷笑一声,“我说,既然你这么喜欢被人使唤,那为什么不去另寻一位明主,反而还要委身给这有勇无谋的学渣王卖命,徒增烦恼呢?况且,这么有心的隐瞒自己的学识技能,你看上去,也不见得完完全全,忠于你的饲主吧?我说得对吗?”
好像我的话语扎到了他内心深处,他马上便红温了。“选择忠于谁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少来过问!”
“哦?我们?”我顿了顿,揶揄道:“意思是说,还有像你一样的蠢材放着好端端的玩家不做,要做给NPC们端茶倒水,洗脚擦鞋的奴才了?”
“你!”他的绿色特效渐渐蔓延上肩头,凝成一杆类似于枪又不太像的武器。当枪头凝成那一刻,我才回想过来,原来这玩意是一杆移液枪。
“弓箭这种老掉牙的物件早该淘汰了。只有蠢货才用那玩意战斗。”他怒目圆睁,几乎要成了斗鸡眼,枪口汇集出一股强劲的气旋,枪托的能量逐格加满,气旋将一股可怖的绿色能量凝聚于一点,越来越大,蠢蠢欲动着,随时就要喷薄而出。
他离我们又近了一些,扛着移液枪,枪尖几乎要顶到我的脑门。
“淘汰吧!见鬼去吧!我会一直记住你们,你们丑恶的嘴脸,还有下一秒你们狰狞的死相……”
“学识反制。”一声低沉又慵懒的应答响起,一瞬间移液枪尖的光点便如吹灭的烛火般黯淡了下去。整杆枪似被按下了倒放键般,一霎又变回零散的分子结构,于空气之中分崩离析。而激肽酶立马便如鲠在喉,再也讲不出半个字来了。
“真是聒噪。”雷索斯朝他不屑地瞥了一眼。
是能打断释放中的技能并且沉默对手的【学识反制】……
“还要再靠近么?如若再靠近一点,可就要融化了。”
雷索斯的斧柄腾的燃起了来自灵魂的冥焰,一直蔓延到尖端。又是一扫,在激态酶和鸵鸟的鸡腿和鸟腿上削个正着。紫色冥焰立刻在风长火势之下,朝着他们的全身蔓延,无情地舔舐,吞噬着不堪一击的织物和羽毛。
“你干嘛——哎呦——”他仰天长啸,此刻他已经化为一团紫色的火球,不一会便和坐骑一同栽倒路边,满地打滚了。
“有些灵魂,注定要燃烧。”雷索斯也被这跳梁小丑燃尽了耐心,略带愠色的自言自语。
这一分钟的时间,就快到了罢?怎么如此漫长?这支轻骑小队虽然菜的扣脚,但不能否认的是,他们的确做到了拖延时间这一点。后方浩浩荡荡的大部队趁着我们陷入缠斗的时间追了上来,扬起弓箭,又要赐我们一场箭雨。
“聚拢一些!”我朝斓黑喊道,三只坐骑几乎到了紧贴在一起的程度,这时,我又看向妖灵王:“拜托了!现在只有你能在debuff结束后让我们的坐骑速度快起来!就现在!!!”
“什么?我不到啊?”巫妖儿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有些慌乱。可越提示,技能效果越差,我想对他说的,连着句句“麻卖皮”堵在喉咙,硬是没说出来。
“是什么呢?套马滴汉子你威武雄壮?奔驰滴骏马像疾风一样?”
这厮还是没想起来喂!眼看身后众渣已经会挽雕弓如满月,我急得直掐自己的人中。(等等,鳄家有这玩意么。)
“啊!哦,哦,想起来了。”这个白痴现在才幡然悔悟。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前半句诗立马生效。黑狼与墨驹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源泉流过它们的身体,仰头长啸一声,化作了一道乘风而行的迅影!大家立马感到一股无比强劲的推背感,冷风一霎便扑面而来,灌入鼻腔与喉咙。就在万箭齐发的时刻,我们又猛然散开,箭雨大多落在了之前的位点,一瞬便被风驰电掣的我们甩在身后。
哇趣!这才叫刺激!你来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刺激!!!
寒风刺骨,本应冷得发抖,但绝处逢生的惊险使在场众人都抹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