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今日多亏了魏思。皇后娘娘下令之后,魏思立刻给外头的他的两个干孙子使了眼色。如今您正监国,他们并不敢对‘王妃’真的下手,一看魏思的眼色,也都定了心。积云也早有准备,拿了垫子出来,他们也都只当没看见。那板子也没有真的落在冯娘子身上,至于娘子身上的血,是属下从御膳房偷来的鸡血。”
有载义在,淮瑾自然放心。但他仍旧挂心,一直到看到朝华毫发未伤,才是真的放下心来。如今起居殿里的内侍宫女都被打杀,又重新换过了一轮,今日的事自然除了魏思之外别无旁人知晓。皇后更是连夜动身去了静水庵,此时只怕已出了宫禁。有些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张松也来凑了个热闹。他颇为困惑,一边开口一边觑着淮瑾的脸色道:“殿下,王妃娘娘刚刚回来了,却是没有说是从哪里回来,只瞧见脸色灰白,像是受了惊吓。”
淮瑾闻言沉默。他却是知道薛氏去了哪里的,那些天流水一样的帖子,想来都是皇后那边的人下的帖子,只为了让薛氏放松警惕,好在大朝会前一天扣住她,以此来要挟母亲、要挟自己。
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贤妃身死、秦贵妃入掖庭为罪奴、皇后也出宫入静水庵修行,后宫中只剩淑妃为高位嫔妃。若是圣人再没有什么动作,只怕朝局会再度变幻。
身在局中的诸位,却并没有天眼,看不到身后的风云际会。若要制胜,自然想破了脑袋一往无前。
如今,这一局算是破了。淮瑾却没有歇息,众人都退下之后,他重又铺开纸张开始写今日大朝会的内容手札,预备明日一早呈给圣人。
宝应二十二年秋,圣人昭告天下,杨皇后自请入静水庵带发修行、为国祈福。
宝应二十三年一月,立卫王淮年为太子。
宝应二十三年二月,圣人薨,太子淮年即位,岐王淮瑾任摄政王,辅政至圣人十三岁。
三月,先皇后杨氏无诏入宫,原皇后一党在圣人登基之后越加忠诚,联合过半大臣在朝上逼谏,称当今圣人母亲尚在,若不迎回母亲供养,恐被天下人唾弃不尊孝道。
摄政王心知皇家名声的重要性,更知道对于圣人来说,不尊孝道是一顶多大的帽子,只好答应迎回先皇后,尊为太后,入主退思宫。
朝华业已及笄,及笄当日淮瑾为朝华请封侧妃,圣人允准,此后朝华正式入了宗谍。
六月,太后以幼帝名义,称南北各处水患频发,民不聊生,借此暂停科举三年。
七月,太后垂帘听政,借机召杨氏族人入云都为官。
九月,太后为三岁的圣人从偏远宗族过继了一个养子,名周行,年九岁。预备来年开春后册立太子。
十二月,北方各处大雪,已入隆冬,胡杨氏来犯。
朝会上,圣人高坐龙椅,杨太后在下方台阶居左,淮瑾在右。
“依哀家看,不如叫孟尚书去北边谈判,若是咱们诚意足,想来胡杨氏不会再度进犯,也能护我大周朝国土安稳。不知摄政王以为如何?”
杨太后一身雍容,气度华贵,早与当日的沧桑不同,珠翠之下,竟比前两年瞧着更年轻些。
淮瑾如今年已二十,这几年辅政之下在朝堂上自然也是说一不二。他并未皱眉头,说出的话却毋庸置疑:“孟尚书年纪有些大了,去北边苦寒之地倒有些不妥,不如换个人。”
杨太后一笑,放缓声音:“那工部侍郎余危,可愿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