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跑了这个消息像瘟疫一样在城里扩散开来。感染最严重的就是张秀才,他坐在门口看着刘小乙经过的时候讲话都不再文邹邹的,呆滞的目光看到刘小乙也不再打探张木匠老婆的胸脯,刘小乙喊他都要老半天才回过神来说:“怎么了?”
久而久之整条巷子的人都像染了瘟疫,大家都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张木匠看到刘小乙不再因为看了他老婆的胸脯而神情愤怒,李鳏夫也不再坐在门口等刘小乙经过探讨胸脯的事。大家都坐在门口唉声叹气。
这天城外一阵炮声传来,叛军要攻城了,大家都揪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躲在屋子里。刘小乙被苏琪关在院子里不让出去晃荡了,杨志宇穿好公服准备要出去,苏琪站起来说:“能不能别去?”
杨志宇说:“大家都商量好了投降,我只是过去站个岗。”,说完见苏琪不安心又抱住她说:“没事的”,苏琪趴在他的怀里说:“早点回来。”杨志宇出门的时候转身朝她笑了笑说:“好。”
苏琪这个可怜的女人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杨志宇了,她还把刘小乙和刘喜乐叫过来抱在怀里说:“我们一起祈祷,佛主保佑。”,刘喜乐一本正经的闭上眼睛,合起双手。
守军只抵抗了一会就打开城门放叛军进来,乌泱泱的人群从窄小的城门里钻进来,一时间乱成一锅粥,守军大部分已经放下了武器,只有一小部分的人还在负隅顽抗。叛军在城外憋了三天,一股子劲的往里冲,那时候已经忘记了投降前谈好的缴枪不杀。有些杀红了眼的见到人就砍,一片奔跑的人群里已经数不清多少人枉死了。
杨志宇看情形没有受到控制,飞快的往浅水巷里跑,他担心叛军杀红了眼把苏琪合孩子们给杀了。十几个杀红眼的叛军看到奔跑着穿着公服的杨志宇以为他要抵抗,就冲过去拦住了他的去路,拿着锄头扁担就往他的身上打,双拳难敌十几手,杨志宇大叫道:“我不是压抵抗,我是要回家。”
闹哄哄的叛军根本没有听清杨志宇说什么,拿起手中的武器继续朝杨志宇身上打,杨志宇扔掉了长刀大声喊:“投降啦,投降啦。”,忽然一个锄头敲中了他的脑袋,他倒在地上的时候还在喊:“投降啦,投降啦。”
这会儿有个叛军仿佛听到了杨志宇喊的投降啦,收起扁担说:“头,他刚刚是不是说的投降啦?”
另一个手拿锄头的叛军停了下来说:“有说吗?”
拿扁担的叛军点点头说:“有。”
这时拿锄头的叛军才喊了听,骂骂咧咧的说:“草,早说嘛。”,说完便带着他的兄弟转到另一条街上还在负隅顽抗的战斗中去。
杨志宇脑袋上都是血,手脚已经被锄头和扁担打歪了。他的身体躺在大街上不停的抽搐,鲜血粘染了地板,没一会杨志宇连抽搐都显得有气无力了,他又挣扎了一会,便不再动了,贴在地上的半边脸上沾满了灰尘,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浅水巷。
苏琪只觉得心中一紧,既担心又害怕,思来想去还是叫刘小乙出去看看。苏琪叮嘱刘小乙只能走道巷口,再远就不能去了。刘小乙点了点头,这个他懂,他上辈子浅薄的知识告诉他,狗命更重要。
刘小乙走到巷口,先是探出半个脑袋和一只眼睛,不停的瞄着大街上的动静,此时的大街上已经安静了很多,只有偶尔在别的巷子里会传来嚎啕大哭和痛苦的哀嚎声。
在距离巷口约五十米处的地方的地方,刘小乙看到了一具尸体,尸体上苍蝇密布,看来已经死了一会了。刘小乙看着那身公服有点眼熟,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他扭手蹑脚的走过去,那张脸已经血肉模糊,一双凸起的眼睛让刘小乙感觉到了害怕,他努力克制着心里的恐惧,用力把尸体翻回来就看到了杨志宇那张沾满了鲜血已然苍白的脸。
他吓得瘫坐在地板上,一时间不知所措。等他回过神来,赶紧爬起来跑回巷子里。他推开门,来着一脸担忧的苏琪不知道如何开口告诉这个女人他的丈夫又死了。
苏琪看着一身汗又不开口说的刘小乙似乎猜到了什么,身体哆嗦了一下,眼泪唰的一下点了下来。
苏琪说:“他在哪?”
刘小乙小声的说:“在巷口大约五十米的地方。”
苏琪擦了擦眼泪,默不作声的出了大门,刘小乙连忙跟了上去。在巷口约五十米的地方,她见到了她结婚不到一年的丈夫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苏琪走过去跪坐在那一会后就擦了擦眼泪,艰难的拖着杨志宇的尸体往巷子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