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如刀,呼啸在汴京城外,似乎要将大地上的一切撕裂。
月色冷淡,照映在汴京城内城那巍峨的城墙上,给这座古老的城市笼上一层肃杀的气息。
城墙上,宋军将士们神情凝重,严阵以待,尽管他们已在这城头苦守月余,但眼神中未见丝毫松懈。
城墙之外的旷野上,金军营帐连绵不绝,火光映照着数不清的旌旗,猎猎飞扬,如同一片无边的黑云压在大地上。
远处的金军士兵列阵而立,寒光四射的兵器和盔甲在火光中闪烁,仿佛一只沉睡的巨兽。
即使只是内城,汴京城内城也实在太大,金军的包围圈并非并非毫无死角,建炎皇帝赵构传下的圣旨,依旧能够从汴京城得内城传递出。
一道道圣旨已经被悄然封好。
此刻,从守军将士中精心挑选的三百名死士,身穿黑甲,披挂整齐,每人怀中均揣着一份封好的圣旨。
他们将肩负着从金军封锁的缝隙中破网而出,将皇帝旨意传递给重要军事单位的重任。
夜色深沉。
笼罩四野。
三百名黑甲士兵沉默不语,整齐列队。
他们的目光坚定而无畏,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就此一别。
前路未卜。
只要他们被金军截住,就断无幸理。
但没一人退缩。
没有一人彷徨。
因为他们的身后,就是他们的妻儿。
就是他们的父兄。
就是他们的故土。
夜风凛冽。
人衔枚,马裹蹄。
这些骑兵如水滴融入夜色中,静默无声,四散而去。
……
距离汴京城几十里之外,一支三万人的宋军营地的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
几名主要将领围坐一处,神情各异。
帐中灯火微微摇曳,映照在每一张面庞上,将他们内心的焦虑与决心一一刻画出来。
一名年长的将军沉默许久,忽然开口,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忧虑:“金军凶狠,若我们此时贸然入京,势必会与他们正面交锋,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他的声音低沉,眼神中透出一丝忧虑,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
另一名将领却双眉微皱,神情凝重。
他目光冷静,缓缓扫过众人,声音沉稳而有力:“圣旨,各位都看过了。”
“来报信的死士满身伤痕,靠着最后一口气吊着,才把圣旨亲手交给我们。他不治而亡的那一刻,大家也都在场。”
“当初勤王军被解散,确实寒了兄弟们的心。”
“但你们看陛下在罪己诏中说得多么恳切,咱们难道能无动于衷?”
他把目光投向那年长将领,说道,“老李,你娘的犯了错,哪次不是梗着脖子嘴硬?”
“让你在天下人面前承认错误,你干不干?”
那李姓将领听到此言,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低声嘀咕道:“你他娘的瞎扯淡,老子几时犯过错……”
帐内气氛微微一顿,有一名年轻将领在旁皱眉说道:“老刘,虽说陛下的罪己诏写得确实诚恳,而且也的确赏罚分明。”
“但是我们其实早就可以抵达汴京,但是现在在外围拖延了这么多天。”
“就算到时候赶跑了金军,等到陛下秋后算账,这‘延误军机’的罪名,咱哥几个可是一个都跑不了。”
这名年轻将领说完,不禁叹了口气,眼神中浮现一丝担忧。
刘姓将军瞪了他一眼,语气中透出一丝讥讽:“老张,让你平时多读点书,你丫的总喊着犯困。”
“圣旨里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陛下宽厚体谅,理解各地勤王军的难处,之前的勤王迟缓之事,既往不咎。”
“你这榆木脑袋里,除了打打杀杀,还装了些什么?”
张姓将领被这番话怼得无言以对,干笑两声,不再作声。
刘姓将军继续将目光投向其他几位将领,缓缓开口道:“汴京的外城已经被攻破,内城孤悬无援。”
“若我们再不动身,他们可能要撑不住了。”
“难道诸位将军忍心眼睁睁看着城中的百姓,尽数遭受屠戮么?”
此言一出,几名将领皆为之动容。
刘将军那坚毅的脸庞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分明,他的眼神如刀般锋利,语气坚定,满是决绝。
“汴京若亡,我等皆为亡国奴。”
“诸位与我,是半截身子入土之人,可能无所谓。”
“但你们愿意咱们子孙后代都世代为奴么?”
“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刘姓将军此言铿锵有力,如雷鸣般响彻帐中,令众将内心深处的战意被彻底点燃。
片刻之后,几位将领的脸上都浮现出一丝决然,彼此间交换眼神,最终默默点头。
金军虽然凶猛,但众将此刻心头的战意已被这刘姓将领激起,几位将领的眼神从未有过的锐利与坚定。
“他娘的,干他一场,老子豁出去了!”
“妈了个巴子,老子跟这些金狗拼了!”
“那咱们明日一早就开拔吧,去晚了怕内城都已经是金人了的。”
“你他娘的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乌鸦嘴!”
……
夜色静谧,淡淡的月光如水般洒落在汴京城那巍峨的城墙上,似乎要抚平这座千年古城在战火中伤痕累累的城墙。
宁书涯坐在城墙边,手肘支着膝盖,目光悠远地凝视着夜空,神情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