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阳州像第二个任务世界中一样,跳脱到了本世界外。仿佛隔了个玻璃罩子,无法被招魂,自己也不能摆脱小世界。
他眼睁睁地看着在黑夜里被包围了的楼盘,逐渐消失在空气中的万象之隙,埋尸到半截被抓了起来的倪方群。
还有仿佛被风一吹就倒下的颜琮之。
倪方群甚至都没见到警察的面,他直接被人蒙上眼睛送上了车。
祭台上的人们被送去抢救,潘乌像头昏睡的熊,在被拉走时还在嘟囔着“快跑”的呓语。
他看着颜琮之跪坐着抱着自己的尸体,不信邪地一遍又一遍让人招魂。
颜琮之觉得身上疼。
截掉的那部分疼,磨破的地方疼,肿起来的伤口疼,头疼,发热,脑子里有一团浆糊,难受得他想撞墙。
不过这些他都能忍。
还有一个地方疼得他控制不住,控制不住地想要弯下身子,胸膛里“砰砰”跳动的每一下,都像是质问。
他应该保护他的,应该帮助他的,应该给他招魂的,应该帮他完成任务的。
但是他没了。
徒弟找不到了。
这个世界里,没了。
颜琮之隐隐猜出徒弟和自己从北境进来的方式好像不太一样。
或许说是仿佛交错的列车,共同停在同一个站点,极短的巧合里,他们偶然相遇。
再接着,就会回到正轨,各有各的目的。
但不能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次徒弟的任务失败,会不会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回到原来的世界,徒弟还会在吗?
颜琮之心里不安。
他想,不行的。
他们不该是短暂交错却又分开的直线。
老祖说过,那个孩子与他有缘。
那是他的徒弟,他也应该去找。
或者说……
不用说。
没有其他的理由。
颜琮之把目光轻柔地落到那张脸上,薄薄的单眼皮,高挺秀气的鼻子,鼻尖侧边一颗淡淡的小痣。
他们之间不能断。
颜琮之攥拳沉气,下定决心。
他不会让两个人之间牵扯就此终结。
直到天光大亮,他抱着尸体和从山上找回来的纸人,并排放到了救护车上。
男人沉默着站了许久。
朝阳的光落在他的脸上,像金黄色的残酷判决。
救护车暗下车灯,穿梭在城市之中,颜琮之封闭好消息,把人押到绝对管制下的地方囚禁。
他还需要再做一件事。
颜琮之要想办法照顾好青年的妈妈。
青年真正的亲人,放心不下的人。
他按照之前对方交代,不能据实以告,而是打算用出国留学的借口。
可是真当他回到那个平房里,见到那个正在搓洗儿子衣服的妇女,脑海里却触发出了每个北境气泡里都有的具体任务信息。
卡合的齿轮开始转动,小世界的运行这才能看到前行的目的地——
【桑书兰的一生都过得不快乐。
幼时家教严苛,父母古板,时常让她觉得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