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符阳也不是一直笨。

起码不会不清楚她为什么现在打不起精神。

“我真的没事了……”

符阳试着反过来安慰她，但在她抬起眸子视线相对时，又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些无力。

“我第一次见到你那样。”

少女静静道，说完她停了一下，再次垂低眸子。

“所以我有点害怕……也不太相信你的话，我想你是在假装没事。”

她可不会想当然得相信符阳的话。

而偏偏这点符阳还没法反驳。

只要是个人，都没办法做到真的冷血无情。

一个喜欢自己的可爱女孩消失在自己怀中，最后的一句话是让自己以后要好好的……

哪怕再怎么铁石心肠，要说没有一点触动，那都是假话。

苦闷的情绪不值得留恋没错，但总得需要一段时间消化。

符阳卡了壳，明白这时候应对沉闷的最好方法，就是转移话题。

“……对了，你前些天在循环里拜托了我一件事情。”

符阳故作自然岔开声，把她前些天的请求说给她听。

少女安静听完，却也没有太大反应。

哪怕符阳偷偷说了好几次她笨。

眼见计划似乎没有什么成效，符阳再度张嘴，最终还是轻轻叹了一声：

“……去休息吧。”

符尹算是另一个自己，符阳清楚她不会这么简单被说服。

他抬起手，揉了揉少女的脑袋，希望这样可以让她安心一些。

符尹敛起眸子，没有反抗。

只是过了一会儿，忽然掀开被单，侧身钻进被窝里。

还不待符阳反应过来，便轻轻抓着符阳的衣服，身子贴上前去，脸颊埋在符阳侧腹。

符阳顿了顿，隔着衣服，感受到她温暖的呼吸。

“今晚要和我一起睡？”

少女没回话，柔顺的长发散在枕头上，她显然是不打算起来了。

符阳替她将发丝撩到耳后，她仍安静躺着，没有任何举动。

卿柠很快也洗好澡出来了。

大码的男款T恤和短裤很不合身，从她出来后一直提着裤子就可以知道。

似乎同样发觉了这点，她皱着眉，干脆在门口把短裤褪下放到一旁。

落下的衣摆遮到腿根，藏起里衣，但珠玉般光滑圆润的修长双腿，是露在空气中，没再有所保留。

她背着双手，简单梳理了一下刚刚吹干的长发，来到符阳身侧，坐在了收拾好的地铺上。

平静的目光扫了一眼符阳另一侧的少女，她一如既往保持了冷淡安静的模样。

上司小姐刚刚洗完澡，身上的体香混着沐浴露的干净味道，多了些许柔和甜软。

符阳的注意力更多是在她的头发上。

卿柠的头发很长，大概是符阳认识的女孩里头发最长的一位，发丝几乎抵到臀儿。

不过这样打理起来估计也挺麻烦？

符阳脑海中冒出了个奇怪念头，见她又开始取下耳朵的耳饰，稍微感到有些奇怪：

“今天怎么忽然带耳饰了？”

卿柠平时不怎么喜欢佩戴首饰。

符阳还记得她连耳洞都是自己帮忙打的。

那时公司起步步入正轨，作为老板的她第一次受到了由本地商业各方共同组织的酒会邀请。

酒会目的主要是各方互通人脉，发展合作关系之类的友好聚会。

自己以男伴的身份陪她一起去参加。

当时两人都是第一次参加类似的聚会，为了更好的融入群体，扮相不能太寒碜，所以去请专业的人士设计了一身行头。

身为女性，上司小姐的行头还需要搭配部分首饰，耳饰是其中之一。

还记得她打耳洞时怕疼，紧张得缩在自己怀里让自己帮忙，少有的露出软弱一面。

那天的结果对符阳而言有点头疼。

因为这家伙任性的很，呆在符阳身边没一会儿，就说受不了酒会的气氛，然后和其他人借口有事，自己先一个人跑回家陪栾栗了，把符阳一个人丢在那里。

好在符阳应付住了场面，才没让当时传出什么卿柠小姐眼高于顶、自负自傲之类的坏话。

后续的聚会便都是符阳自己一个人去了。

“今天去见人了。”卿柠淡淡说道，“我那个名义上的姐姐。”

符阳一怔，这回事却不曾听她说过。

卿柠小姐的出身较为复杂，符阳知道她还有一个姐姐，而且姐妹间关系不怎么理想。

她姐姐据说是一直在外地和国外辗转，符阳迄今为止还没见过人家，现在是过来这边了？

还未回过神，符阳又听她问道：

“你们经常一起睡？”

上司小姐示意了一下好像已经睡着的少女。

“嗯，家里…”

符阳下意识点头，正想要解释一下缘由，然而话没说完就被上司小姐的动作打断了。

和刚刚的少女一样，她也掀开被窝钻了进来，另一具温软身子贴近，她躺在了符阳的另一侧。

同一个被窝里躺了三个人，上司小姐对自己同样没什么警惕心。

大概是这么多年的相处了，早把自己当做家人了。

符阳愣了半拍，收回目光。

他背靠沙发，守在两人中间，摸了摸口袋，两颗戒指落在手心。

符阳低头看着，在静谧无言中，想着一些事情，发了一宿呆，坐了一整夜。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