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站在悬崖的正上方,默默注视着眼前的景象。
因为这里还是在庄园内,所以悬崖前只有呼啸的风、肆意的雪,以及头顶隐隐作响的雷,并没有狂暴的力。
寒风刮着顾泽的皮肤,雪花不断地在顾泽的头顶积累,渐渐将他的头发染白。
而顾泽全然没有在意,他只是凝视着深渊,就像深渊凝视着他一样。
人们此时,或是在梦乡中流连忘返,或是在痛苦中无法入睡。不过只要时间还在流逝,明天就依旧会到来,这一天也就会被彻底翻过。
顾泽就这样看着悬崖深处,很久很久,其间一动也不动,好像一座伫立在悬崖前的雕塑。他的身上早已满是积雪,倒是为他遮挡住了一部分寒风。
站了许久,顾泽感觉身体有些麻了,便将身体抖了抖,把积雪从身上抖落。活动了一下身子,好像是与深渊深情对视久了,有些乏了,顾泽挠了挠脑袋,便离开了祭坛边缘。
他慢慢地走到祭坛中央,停下,然后突然坐在地上,双手在身前合十。
只见顾泽闭上双眼,像每一个来祭坛祈祷的人一样,双手合十,两眼紧闭,口中轻轻念着祈祷的话,面带虔诚。
只是他所祈祷着的神灵真的能听到吗?
不过既然是到祭坛来,不做点什么应该做的事,好像也说不过去吧。而在祭坛,做应该做的事不就是祈祷吗?向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神灵祈祷啊!
其实,顾泽从三岁起,就日日夜夜地向神灵祈祷着,什么事都祈祷。直到两年前,那个令他永生难忘的夜晚,他没有再向神灵祈祷。但却是那一晚,他被人从雪地里救起。
他眼中的那个神灵,似乎从来没有回应过他的祈祷。
他所做的一切,是否真的有意义呢?
顾泽此刻的内心很迷茫、很无措,但也很宁静。
从他闭上眼开始祈祷的那一刻起,杂念越来越多,可他的心却也越来越静。
神灵是否存在?
神灵是否看见他?
神灵是否能听到他的祈祷?
……
可就算都是,神灵也没有理由来回应他啊,天上的神灵怎么可能会回应地上的蝼蚁呢?
这才是正解啊。
天地无心,万物无情。
本就如此啊!
所以说,他又有什么理由来说这一切不公平呢?
这世间的天平又不是由他来执掌的,他唯一所能掌控的是自己心中的天平,只要将这座天平持正,一切才能正。
顾泽忽然之间有了明悟,他想开了,既然注定只能是普通人,注定无法改变,那么就不去改变这所谓的天命,就用普通人的智慧来帮助她,守护在她身边,守护她的笑容就好了。战士、权、位,不能拥有你们又何妨呢?
“——我本来就身无一物啊。”
顾泽想明白了,这种一念通达的感觉,连刮来的寒风也变得惬意了。
他结束了祈祷,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活动了一下手脚,这才睁开双眼。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震惊不已……
……因为一切都变了,眼前的祭坛变了,远处的悬崖也变了,都变了。
眼前的世界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座宫殿,一座立于星空之上的宫殿,立于寰宇之上的宫殿,一座可以不朽的宫殿。
宫殿的大门处立着十座相貌狰狞的异兽的雕像,他们高有万丈,即使是雕像,却也散发着极为恐怖的威势。
顾泽被他们注视着,只觉冷汗浸湿了后背,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就仿佛眼前的不是雕像,而是活生生的异兽,高有万丈的异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来到这里,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感觉,在告诉他,那座宫殿里有他想要知道的一切,所有的一切。
顾泽猛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朝着宫殿艰难的前进着。
一步,两步,三步……无数步。
他走了不知多久,可眼前的宫殿却始终无法抵达,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此时的顾泽已是满头大汗,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过脚下的步伐却始终没有停下。即使他的身体早已抵达极限,即使他的意识早已模糊不清,可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他现在经历的这些可能是幻觉,但也可能是机会,唯一的机会,根本不被允许存在的机会。他可能一停下脚步,就会再也抬不起来,就会彻底失去这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