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已口干舌燥，喉咙仿佛要冒出烟来。

注意到身前道景竟是一言未发，他心里头不免“咯噔”了一下，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斜眼去偷瞄对方。

只见道景正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神情淡漠如水，面无表情，那双星眸中，目光深邃，难以捉摸。

他顿时没了声响，蔫吧着低下了脑袋。

“仙界是何处。”道景问道，声音清冷。

果然来了…

张以诚正襟危坐，此时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我不知道…”他小声回复，同时身体紧绷了起来，时刻警惕着道景的弹指神通。

道景却未有动作，思忖片刻后复又问道，“求得是何道？”

“呃，应该是…为了得道成仙，长生不老吧…？”张以诚有些不确定，结结巴巴的回答。

听闻此言，道景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那笑容似有深意。

他话锋一转，打趣道：“这故事倒是说的不错…小子，你原本是作话本小说的么？”

张以诚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尴尬的恨不能立刻挖个地洞钻下去。

“好了。”道景收敛笑意，并未深究。

沉吟片刻，他缓缓开口，尽量用着张以诚能够理解的话语说道：“道乃天地之理，自然之法，乃宇宙万物之始源与根本。求道之本，在于明理，知法，相合，为一。”

见张以诚一脸懵懂，他又轻叹一声，唏嘘道：“张道玄，你尚未入道，更未曾明道，谈何境界？”

语气平和，却如大音希声，似晨钟暮鼓，重重地敲在了张以诚的心头。

“我…”

他忙不迭地抬头看去，只觉此时道景星眸如剑，直刺人心。

“可是…到底怎么才算是入道…”

心神恍惚之下，他只觉脑门冷汗涔涔，神色麻木之间，又看到道景唇齿微动。

耳边似有飘渺而清晰的声音传来。

“修道先修心，心正则法正。”

“张道玄，你的心，是什么？”

“心…”张以诚突然意识到，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不，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自己就一直在随波逐流。

没有目标，没有方向…

不，不对，明明是连不需要目标和方向的摆烂选择都没有。

明明是绝大多数时间都被外界所推动，是终日沉浸在蝇营狗苟的琐碎事务之中，被环境所左右的人生。

根本无暇思考…

无暇思考自己的道路。

何为道……？

着实不知。

一直以来，自己只是在人生繁忙而又沉重的喘息之中，做出一些微不足道的选择而已。

比如…今天的晚饭要吃哪一家外卖…

呵…

自己何尝真真正正的思考过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到底是…

……

思绪像是一团乱麻，那虚无缥缈的自我反思如层层蛛网，将张以诚紧紧缠绕，他沉溺其中，仿若陷入了无底的泥沼，难以自拔。

“张道玄！”

宛若黑夜雷霆，震耳羽绒的叱喝在耳边骤然炸响，将他硬生生的拽回了现实。

他猛地回过神来，一脸的茫然无措。

“观你之问，听你之言。字字不离争斗、长生，句句皆为术法、功力。想来被此无谓之事压抑许久，始终心有危机之感。”

眼前，道景星眸中冷光如电闪烁，万道剑光正在其中流转不息。

“若解决不得，久而久之或有心魔所困，终日寝食难安。”

清冷的声音如自九霄传来，带着丝丝寒意。

“既如此，来！”

剑鸣声摄人心魄，尖锐刺耳，似要撕裂这一方天地！

“我…来什么？”

张以诚面色数变，心头困惑之下，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长剑。

风起。

狂风呼啸，飞沙走石。

“接我此剑！”

道景长发肆意飘舞，衣袂烈烈翻飞，身侧突然幻化而出无穷剑影！

“我！？”

风云变色，剑气冲天而起，直逼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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