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两个母指肚在她太阳穴准确的位置动作娴熟地揉搓,比她刚刚好所能承受的力道还要温柔。
药水果然非常凑效,不一会儿,她整个人的精神就有所好转。她再次痴迷、留恋他手指传递的温度,这次感到了痛苦,痛苦的原因是她不能向他表达自己全身心的爱、美好的情感想到这些她羞涩地瞟了眼前人一下,和他保持了距离。至于他怎么看待她突然间脸上发出滚烫的“红晕”,情不自禁要跃向彼岸的冲动,她来不及去想。
大师是一个有特异功能的人,眼亮如星,没有什么能逃脱得了他的眼睛,不可能没有觉察她如此严重的失态。但是他始终用一种视而不见的态度应付过去了,她也很好地遏制住了体内一只要“疯癫”的野牛,也许她做得还不够,不忍心杀死它,那只野牛只会给她带来更多的痛苦。
悟慧一路上的不苟言笑使行程变得非常乏味且漫长。过了那道悬崖天险以后,大师用简短的语言告诉她,他们已经到了安全地带,言下之意这里已经足够隐蔽,欢堂镇的人无法找得上来,他们无需再憋着一股劲赶路。听他这样一说,她浑身绷紧的每一根神经松懈了下来,睡意立刻从全身袭来。悟慧早有准备,他们走到一处有茂密森林的山脊,轻车熟路地找到淹没在柏树和木槿树丛里一排无人居住的木屋,像变戏法一样取出身上的钥匙,打开木屋的门,点上八仙桌上的蜡烛。这里干净整洁,简单家么一应俱全,大厅左右两侧有许多门,都通往各个休息的卧室。
悟慧见她即吃惊又好奇的神情,就告诉她:
“这里可以说是我们寺庙通向外界中途的一处客栈。庙里的僧人外出都在这里落脚,卿雪姑娘,我之前忘记告诉你,走向大于云寺的每一条路都要翻山越岭,没有车道,也极少有人工修建的山道,它与外界几乎是隔绝的。你帮我拿好蜡烛,
他把蜡烛插进一个灯笼的底部,让苏卿雪提着跟在后面。
悟慧把骡牵到骡厩里喂饲料,台起头的时候看着苏卿雪,用他特有冷静声音接着前面的话说:
“对你来说,这是一次没有回头的出发,之前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对一个生命垂危的人,没有什么比活下下去更重要。但是你如果在寺庙里得到康复,你健康的大脑里立刻会萌生出别的想法,许多欲望会塞满你的脑海,你就会想迫不及待要离开这个地方,甚至后悔当初千辛万苦随我来这里。我真正要说的意思是你没有回头路可走,你想好了吗?我们还剩下一半的路程没有走。”
他的口气是严肃的,目光却温柔地凝视着她。灯笼里的烛光在她脸上不断地摇曳,她没有勇气台头去看他的脸,整个晚上的劳顿奔波,山风一定把她的头发吹得像一堆乱草、她觉得自己一定憔悴得像一只丑鸭。他的威严语气压抑了她所有的情感。
她想,将来自己的病如果真能够康复,只有一个理由会让她愿意永远留在这里那就是大师的态度,除非他愿意为她还俗,和她结为夫妻,他们能够永远生活在一起。否则,一个健康、活泼的生命是很难在这样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长久地呆下去的。大师说的没有错,人是有各种需求和欲望的,一个人的理想就是从欲望里面萌生出来的,只不过那样的欲望是被世人接纳所赞美,它带着崇高的光环。
大师真正想表达的是什么呢向她示爱吗?唉!她发现自己又开始疯癫了,如果此时反悔,还剩下一半的路程就不走了吗?原路回到欢堂镇吗?镇上的人会怎么看待她这半路反悔的“失踪”呢?既然大师要这样“为难”于她,自己何不用一些言不由衷的话把他给敷衍过去,于是她简短地说:
“我明白,大师!我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好吧!回答问题可以很轻松,以后还需要你用实际行动证明。我们赶紧回到各自的卧室休息几个时,起来再赶路。”
他对她的话似乎没有全信,但语调已经变得亲切。从骡厩回到大厅,她连忙走进大师为她指定的那一间卧室,和他打了招呼,栓上门闩。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觉得刚才好危险!在他的咄咄逼问下,她那没有价值的全心全意的爱恋差一点像脱缰的野马奋不顾身地向他奔跑过去,在悬崖边她又一次勒住了缰绳。
这一刻,她觉得太疲乏了,吹灭蜡烛的时候,甚至没有看上一眼床的正确方位,顺手摸过去什么也不想,不顾横竖倒头便睡。
等她被窗外的鸟鸣叫醒,大概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时分,悟慧也没有来敲她的房门。
苏卿雪慌里慌张从床上爬起来,连忙打开卧室的门,看见大师穿着僧人洁白的晨衣端正地坐在八仙桌后面,手里拿着一盏茶,一副丰神俊朗模样。她碰上了他饶有趣味的眼神苦恼地低下了头:
“大师早!”
“你终于醒了?赶紧过来吃点东西,我们可是要抓紧时间再赶路的。”
她这时才看清八仙桌上摆了许多平日最爱吃的各种坚果,有红枣、核桃、松仁最让她感到诧异的是其中一个盘子里盛了好几个白馍,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怎么还有馒头呢?
她肚子实在也是饿极了,在悟慧旁边坐了下来,拿起一个馒头就往嘴里送,好像自己一辈子都没有尝过这么好吃的馒头,里面还有桂花陷。
“馒头是我今天早晨做的,厨房里有材料,做几个馒头出来不足为奇。只是这屋子最近无人居住,到处积满灰尘,我可是昨夜一个晚上没有休息,把这些地方收拾出来的。”
苏卿雪听了深感羞愧:
“你怎么不唤我来帮忙呢?”
再放眼四处看去,无论大厅还是桌櫈、地面,果然都一尘不染。
“我看你见累坏了。”
大师把一杯茶推到苏卿雪面前:
“你吃完主食休息几分钟,把这杯中药喝了,它是治疗你体内病毒的。我先去换好衣服,一会儿到骡厩把骡子喂饱牵出来,你在这里等我。”
大师干脆利索,一刻也不愿意耽搁。等他把骡子牵到院子里的时候,苏卿雪也已准备停当。走下木屋台阶的时候忍不住四处看了看,虽然是在冬天,四周古树枝丫苍天,还能看到许多灌木的绿叶子,粗壮的藤蔓到处缠绕,枯叶在庭院里铺着一层厚地毯,踩上去弱软、舒适。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洒满这片安静的世界,丛林里的木屋像一幅天然的水彩画,让人的离别有些依依不舍。她想这里应该有个地名,于是问大师:
“这儿叫什么地方呢?能在这里住上一宿,真是荣幸,我完全能“看见”这里的美。”
“噢!卿雪姑娘!看来你是一个内心心有大千世界的人,你喜欢大自然的景致?”
他没有立刻回答,反倒好奇地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