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英笑言道:“当然开心咯。我开心的是你的伤好的很快,更开心的是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这几日我都听说了,你不但待人和善,也不像往日那样喜欢胡玩鬼混了。”
“以前那些荒唐事,我都知道了,以后我可不再那么胡闹了。您看,我连衣裳都换了!”
“这样倒真是有几分像…”老夫人眯缝着眼睛,忽然停住了言语,努力定了定神,才继续说道:“像你祖父年轻时的样子了。”
停云心中一笑,青石干爹年轻时的样子自己还记得,并不像现在的自己。
说不定老夫人指的是,黎清?这七八分的相像,自己对着铜镜张望时都惊讶万分。
停云顺势问道:“对了,祖母,我们府上以前是不是住过一个女孩,姓…黎…,黎明的黎?”
白英果断地摇了摇头,“没有。怎么,你不是所有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吗,怎么想出来一个姓黎的姑娘?我没听过。”
停云心中一惊。
松明草堂里的一草一木、亭台楼阁都和自己儿时的记忆一模一样,而眼前明明就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白英干娘,为何此刻却说没有她黎清这个人?
说不定是年纪大了,听力不好。
停云清了清嗓子再次言道:“那个女孩姓黎,黎明的黎。名清,清澈的清。连我都知道她,您大概是时间久了,忘记了?”
老夫人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停云,再次摇了摇头,“云儿,我真不知道你这些记忆哪里来的。”
停云哑然,竟不知从何说起。
总不能对着眼前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奶奶说,自己就是黎清?然后呢?
黎清为什么没有了十三岁后的记忆?又为何忽而变成了她的孙子?那她的孙子又去了哪里?
算了,若是异地而处,自己也不会相信对方所说,甚至会怀疑这一摔不仅摔没了记忆,还摔出了疯癫。
莫不是老夫人年龄大了,得了什么健忘的病?
停云不死心,又说道:“我是没了很多记忆,但我记得父亲和我提过她。黎清,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姑娘,十三岁离开了我们府上。”
停云心想,明无束必然是认识黎清的,自己的“父亲”和自己提起儿时玩伴,再正常不过了。
他期待地看着白英的反应,可白英还是一脸疑惑,忽而笑道:“你爹何时和你说过,又是怎么说的,我倒想听听。他说的稀奇,我这个做娘的竟然都不知道他有个青梅竹马。”
停云还想继续追问,猛地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明青石和白英的儿子,停云和停霄的父亲,明无束去哪儿了?
糟糕,这几日浑浑噩噩,这些问题竟然忘了打听清楚。
不如先问一下明无束的下落,说不定明无束知道关于自己的事情。
停云站起身起来,佯装环顾四周像是在找人,边走边嘟囔道:“我爹呢,我娘呢?怎么我病了那么久,他们都不来看我?”
“行了!别说胡话了!你爹在你8岁的时就去世了。现在就在天泉堂供着呢。你伤好了,应该去给他磕个头,上柱香。”
“无束…哦,不对…我…爹…那么英年早逝?”停云睁大了眼睛,心中暗暗唏嘘。
白英回道:“对。但你娘有没有英年早逝,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她不在祠堂。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此时,脑袋嗡嗡的停云已顾不得再继续问明无束的事情。他更为关心的是黎瑞,松先生,他的父亲在哪里。
若父亲还健在,今年也有八十了。
“不管您信不信,反正我爹真的和我说过有个黎清姑娘,她父亲是医仙松先生。松先生是祖父的挚交好友!那您知道松先生的下落么?”
白英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孩子不知哪里听到闲话,生出这些妄想来。但只是一点,在我面前说说便罢,出门万不可乱说。
松先生名动天下,我们见都没见过,你要是对外如此说,显得我们明家和高人攀关系,这种假话一旦被戳穿,家中百年名声都会毁于一旦。”
“可是…我真的…”停云闻言愣在原地。
自己到底是谁?总不见得,关于黎清的记忆都是假的?
“云儿啊,估计都是你头受伤后产生的幻想。风院长说了,这是正常的。只是没有的事情,便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眼下,祖母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呢。”
白英拿出了一个烫金的帖子放在了停云的手上。
“中秋将至,宫里送来了帖子,邀请我们在中秋佳节时去兰台桂殿赏月。”
“兰台桂殿?”
“是,兰台山新修的宫殿,国君赐名兰台桂殿,为庆典和祈福之用。
国君看重中秋,每年都会邀请各城重要的官员、一些老臣以及他们的家眷一同赏月。
我们家虽然已经没人再在太医院任职,但是由于你祖父,太祖,和先祖们的声望,国君每年也不忘给我们家下帖子。
往年,你和停霄还小,恐殿前失仪,因此都是我自己去。
今年是兰台桂殿修成后第一次设宴,听说那里台阶又多又高,我的腿脚不便,今年就由你代表我们家去吧。可好?”
兰台桂殿…眼前似有一堆的未知在等着自己,若换作往日,停云一定兴高采烈地应道“我去!”
但此刻,他的思绪还流连在白英刚才的话中…
心中疑窦丛生,竟忘记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