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么多山匪喊冤,包知府立刻有些骑虎难下。
他看向交杂在一起的众多山匪,此刻大战之后,都是破衣烂衫灰头土脸了。
一时间也分不清哪些是大孤山的,哪些是小孤山的。
他看向人群里不起眼的弟弟包十九,却见那包十九此刻也是昏昏欲沉,似是迷惘呆滞。
他却不知,朱不平早让毛骧打碎他的神经,他此刻已是半日惶惶,痴傻呆滞了。
也或许,这所谓查个冤,就可以让大孤山的人脱了罪身也未可知呢?
此刻的知府也是慢心侥幸,也真不知,这般优柔寡断之人,满怀侥幸之态是如何当上如此高官的。
只是,到了这般境地,也确实是骑虎难下了。
“咳咳,大家静一静。”包知府看向一众叫冤的土匪,还有看热闹的围满了府衙的百姓,他似是光正,极为正义的这般说道。
“是冤是罪,一审便知!”包知府点了其中几人,便是叫屈的朱不平他们。
“你你你,嗯,还有你。”当然了,此时他也点上了他浑噩的弟弟,“一并出列,今日我九江府,当堂判冤!”
“你等有何冤情,一并说来!”
那声音掷地有声,威严有力,不少不明所以百姓都连连称赞起来。
“这知府大人,真是铁面无私呐。”
“是啊,平日里不显,今日能抓这么多土匪!为民除害啊!”
“不仅抓了!还允他们呈冤,如此魄力,真是好官呐!”
......
包知府此刻对百姓们的夸赞极为满意。
他近年来,假装剿匪,实则与大孤山山匪勾结,黑白两吃。
虽看似连连失利,却也占了极大的便宜,朝廷连连拨剿匪款,他的弟弟又是杀人抢财。
每隔些时日,又只需抓些无辜的百姓,或是小孤山的山匪来,然后把他们当作作乱山匪的头领。
拔了舌头,示于公众,一并绞杀。
之后过些时日再汇报,又是有些患匪作乱,不过没关系,正义且能力极强的自己这九江知府会出手。
今日,还在百姓中收获名利,这位包知府可谓是官场民声财路大丰收。
或许,也是他一路走得太顺了,不似别人般险恶和履冰般小心。
此刻的他,还幻想着,如何给这些人伸冤,定罪小孤山,释放大孤山。
然后过些时日,再让弟弟继续作乱,他俩继续黑白通吃,为祸一方!
只能说,他未免想的有些太多了些。
只见那包知府,堂堂正正端坐在堂上,猛地一拍惊堂木,说话竟有些戏腔。
“你等!有何冤屈,权且说来,若是真有不白之冤!本官为你们做主!”他说罢,眼神向包十九摆弄起来,希望弟弟可以率先开口。
可包十九已是痴傻,看着包知府挤眉弄眼的滑稽模样,立时大笑起来,哈喇子都是掉了一地。
朱不平没有理他,只是拉了拉武大郎的衣袖。
“机会,只有这一次!”
“武大当家!你可得把握住!”
只见,此时的武大郎,眼里激动神色难以言表,他声如洪钟,整个堂外的看客听的都甚是清楚。
“草民,武大郎!与我那死去的弟弟武大牛!有着天大的冤屈!”他的言语尽数落下,落的那知府老爷无所后悔,落得那满堂议论纷纷。
“洪武六年!草民与胞弟一同在九江府里一名商户家中做护卫门丁。”
“主家是商户,家主姓石,名载。做的是那茶叶的买卖。”
说到此处,堂下许多人也便是记起,这石载当时的那起案件,太过轰动了。
武大郎言语极有条理,不管百姓们议论纷纷,继续开口。
“因是前一日,我与胞弟吃醉了酒,主家心善,便放我等在偏房痴睡,睡了整整一日,未曾离开屋子。”
“可,也就是那日,主家一家七口,除了那领养的孩子之外,尽皆惨死,无一幸免!”
“是那日,我等便被抓走,可直到官差抓走深睡中的我们兄弟俩后,许久我们才得知是因此变故。”
“大人,我和我胞弟,后来皆是被屈打成招的啊!请大人!为我等伸冤!”
朱不平、铁志、毛骧等人也尽皆跪服,齐声大叫。
“请大人!查明真相!!”
甚至连不明所以的包十九都学着样子,说着这话跪倒下去。
顿时,满堂哗然!包知府的脸色青一片紫一片的,似是有些骑虎难下。
他当然知道这起两年前的屠家案,可那时,却是证据确凿,此时要想再拼凑证据,又何其难?
而且,当时为了平息百姓们的惶恐,也为了完成上头的死命令,也只好屈打成招,从速办理了。
可明明,就是他哥俩杀的呀!包知府沉吟一声,似是有些为难。
“嗯,这案件,当年已有判决,证据确凿,你等莫要胡搅蛮缠。”包知府看着百姓们似是有些指指点点,也只好转头。
立刻便吩咐府衙师爷,让他去取那案件档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