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睛,眼皮无力,头也有点晕。房间里一片阴暗,微红的淡淡阳光透过窗户被分割成几个方块落在床上,窗外一轮红色的斜阳挂在窗角。
痛,全身都痛,之前被抚慰的疼痛在一觉过后又升了起来。路明非用力撑起身体靠在床边看向外面,院子里一片萧索而安静。没想到睡了几个小时醒来都要天黑了。
又坐了一会儿适应身体的状态,路明非慢慢地起床走出卧室,家里没人。想来她们两个都已经走了,今天的挨打终于能结束了,晚上拖着疼痛的躯体也要上线玩几局游戏。
一步一步走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路明非给自己倒了杯水。水早就在冬日的气温里失去了热量,路明非还是双手握住冰凉的水杯小口喝着,一股冰冷顺着食道流向心口然后慢慢消散。
回了回神,路明非紧了紧衣服瘫在沙发上,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一些东西不由自主地浮现。那些鲜明的色彩,白金色、冰蓝色、素白色;那些安心的温暖,嘴角边的、眼睛里的、手心里的。不同的色彩杂糅在一起,覆盖、混合、交融,和温暖的画面、触感组合起来,一个娇小可爱的身影不可阻挡地出现。
一丝烦躁升起来,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路明非越努力平静却越无能为力,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痛恨自己。路明非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起身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正好到了吃饭的时间。
寂静的厨房里水流声响起来,然后是切菜的声音和油烟作响的声音。路明非忽然就感到了愉悦,果然在饥肠辘辘又浑身难受时一想到吃饭人就有了幸福感。
一阵捣鼓后,路明非端着一碟简单的土豆丝和一碗米饭坐到桌子前。反正就自己一个人也不需要做那么多,再者本来也不是什么勤快人。一个人慢慢地吃着,路明非觉得有什么不对。仔细想想,原来是少了习惯的婶婶河东狮吼声,还有叔叔的指点江山声和小胖子表弟的趾高气扬声。
这样想来路明非反而觉得有些开心。他们一家三口应该也在吃饭吧,没了自己,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本来自己也应该是这样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坐在一起吃晚饭的,可看起来是不可能了,至少短时间内。或许以后会有这种机会,但那时的自己应该已经没了望眼欲穿的期待,这样的晚饭也失去了意义。
客厅大门突然打开了,屋内和屋外黑暗迅速平衡形成一个整体。依稀可见一个小小的黑影如夜能视物般稳稳地走向吊灯开关,“啪”的一声,灯亮了。
来的人是零。
路明非连忙坐起来笑着和零打招呼,微微撇过头试图避免被零发现眼角的痕迹。零径直走到了路明非对面坐下,手里的食盒也放到桌面上。
“多谢皇女殿下!有劳您给我带饭吃,真让人受宠若惊。”路明非谄媚地说着,第一次称呼零“皇女殿下”,“不过我已经吃过饭了,看起来你应该没有吃,要不你……”路明非还没说完就在零冰冷的逼视下住嘴了。
路明非看着零把路明非刚吃完的碟子和碗拿到厨房,然后回来认真地把饭菜一一摆放在桌子上。还是热气腾腾的,应该是刚刚从某个餐厅带回来的,看起来就很高档。
路明非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就是不去动手。虽然他简单吃过了却依旧有点饿,但是就是想和自己?还是谁较劲一样不想接受这丰盛的晚饭。真是别扭,路明非心里想。
零等了一会儿见路明非还是没有动作,也不再等了。路明非手里被塞了一把叉子,面前放了一格米饭,和零同样的配置。
“吃吧。”
仍然是零清冷而平静的声音,路明非却莫名想到之前看过的电视剧里某富婆逼迫小鲜肉吃药的画面。还好零是萝莉而非肥婆,路明非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思绪飘了回来,路明非才注意到零拿着叉子却没有动作,冰蓝色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路明非想语言的威慑真是太粗鲁低级了,像零这种只用眼神就能让人臣服的才是高级的,无声而优雅。
毫无疑问,路明非抵抗不了零的眼神威慑,颤巍巍地开动挖掘机一般的叉子叉起一大块牛排。零的目光随着空中的牛排移动最后落到路明非的嘴唇上,随后迅速收回落在自己那份牛排上。
嘴角浅浅翘起又落下,零用叉子把自己那份牛排叉给路明非。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下,零平静地说:
“你帮我吃。”
路明非立刻从了,他知道他拒绝不了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