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一朝见千暮无功而返，上前劝慰：“军营重地，没有熟识的人确实难以进入，不如再想别的法子。”

千暮百思不解硕方前后不一的态度，又隐隐觉得军中之事有些不合常理却说不出所以然来，道：“我只认得展皓和章启，可展皓被天界带走了，章启上了灵崖山寻药，不如直接去灵崖山，也好一道寻回你的灵根。”

此言正中巳一朝下怀，柔弱的眼神中闪烁出一丝得逞的光芒，“主人心中果然还记挂着小朝。”

千暮意识到耽误了寻根之路，眼里闪烁着真挚的光芒，“小朝，对不起。虽然你不记得寐魇中发生过什么，但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声抱歉。如果我早点想通就不会让你反反复复经历折磨。”

那种真诚和坦率令巳一朝无法抗拒，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想告诉她自己都记得，记得与她一起经历的硝烟烽火、乱世春秋；记得她的一次次拯救，契而不舍；更记得她崩溃大哭后的死生相随。可他此时此刻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句抱歉，只低垂双眼道：“既然是不记得，自然就不知道那些曾经的痛苦折磨，何来抱歉一说？”

“也许吧......可为什么你会陷入那样的梦境？”千暮一边思索，一边随口问道，“小朝，你的故乡在哪里？”

巳一朝黯然道：“在很远的一座深山之中。”前世之事不可追，巳一朝便说出了自己带着记忆投生为蛇妖的地方。

千暮却纳闷起来：“是在箕水城附近吗？我记得鲁泗是在那附近的小渔村里抢了你，那会儿你还是条小青鱼......”

巳一朝慌忙改口掩饰：“其实......我们妖族四海为家，流离失所，早就不知道故乡在何处了。”他转了话锋，似笑非笑问道，“那主人是从哪里来？可还记得故乡？”

千暮也是一时语塞，半晌才回答：“我也......不记得了，只知道从来处来，往去处去。”

巳一朝浓密的睫毛掩盖住了眼眸中闪烁的光芒，“主人说得真好，从来处来，往去处去，地狱天境都入得，芸芸众生皆过客！”

天色渐晚，二人一边找寻过夜之处一边商议着如何上灵崖山。千暮想起那自诩医者仁心的、实则心狠手辣，擅长扒皮抽筋的李太夫。道：“小朝，不如我们先去寻李太夫，他是个大夫，又认识上灵崖山的路，或许找到他不仅能帮我们上山，还能救治军中的疫病。只是......你不能跟我同去。我亲眼看见过他对妖......”她担心着李太夫会将巳一朝生生做成了鱼干。

巳一朝闻言心中一阵窃喜，弯着眼眉道：“好！就依着主人的。只是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去。”

夜晚，趁着千暮睡下，巳一朝召芽晴现了身，问：“玄灵可还在还春草庐？”

芽晴恭敬回：“回尊上，还在。玄灵上次扮做李太夫成功骗过了展皓，而后禄朝军还以为已在战场上将他诛杀了，殊不知那只是障眼法。可因傀儡龙妖的缘故切断了山上山下的联系，玄灵只能留在还春草庐之中。数日的封锁他很是心焦部族的情形，每日都托茸茸去山上查探，昨日还问起尊主下一步的指示......”

巳一朝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本尊明日便去亲自见他，下一步的部署嘛......他继续扮成李太夫，妙手回春解救禄朝军的燃眉之急。”

“什么？”芽晴不可置信，“尊上费尽心思难道不是想借瘟疫不动声色取了禄朝军的性命吗？为何现在又要救他们？”

巳一朝嘴角微扬，心中早已有了打算，“杀人有何意？诛心为上策。此刻军心大乱，人人自危，正是夺心的好时机。况且......无谓伤那么多无辜的性命。”

芽晴虽也深以为然，却也觉得巳一朝不像从前般杀伐果决了。

巳一朝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吩咐道：“那治愈瘟疫的方子在此，命玄灵以神医的身份照方开药便可。”

芽晴恭敬接过，正要离开，巳一朝又将她叫住：“还有一事，去一趟温泽山庄，在庄子的水池里找到那小鱼妖，问清楚它的故乡来历，还有......问清它是如何与千暮相识的。”

芽晴面露难色，道：“那小鱼妖日前不知何故离开了。”

巳一朝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离开了？”

芽晴一五一十道：“尊上恕罪，是属下一时不查，几日前才发现池水边有一串人形的脚印，想来它应是已经化为人形所以离开山庄了。”

巳一朝轻皱着眉，“那便派人去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