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大娘气坏了。
也是赶巧,她抱着南瓜气冲冲的,没走多远,就碰上了带着几个捕快巡街的安希。
虞大娘和她不太熟,可也是见过面的,就跟那三个公公家里一样,勉强混个脸熟。
毕竟小孩老往那边跑,平日里没少吃用人家的,所以逢年过节时,她就会置办些东西做点糕饼当节礼,要么叫小孩送过去,要么她自己提着送去,都到人家家里去了,看到一两次人家家里的小姐也不奇怪。
另一个是小孩和她是主仆关系,家里养着仆从,也是要往衙门里交税的。
安希是衙门里的公差,见过也不奇怪。
偶尔也能在街上遇见,不说多亲近,至少看到了会点点头,打个招呼。
不过虞大娘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是个下人,若是没事不会轻易上前和人家搭话,一是怕惹人烦。
二还有个别的缘故。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
有身份的人家里那看门的都比旁的高人一等,何况人家的爹还是王府里头正经有品级的官儿。
虞大娘见了人家都得蹲蹲身问问好,她自己倒是觉得没什么,可是小孩从来都是姨姨、姐姐的叫,在家里又拿她当长辈一样对待,听她的话,她这个‘长辈’到人家面前老是点头哈腰的矮一头,一次两次没什么,时间长了孩子心里指定别扭。
会觉得自己也矮了她们一头,虽说确实如此吧,可哪个当长辈的乐意自己家的孩子这么想?又不是贱皮子。
虞大娘想让小孩和她们常来往沾点好处是真的,不想让她伏低做小也是真的。
就冲着这个,她也不能时常在这些人眼前露面儿,至少当着小孩是不能。
好在这会儿小孩不在,她就抱着猫大大方方的上前,屈了屈膝,先问了一声:“安捕头好。”
人家应声,询问她才说起丢锅的事儿,好声好气的问她若是有空能不能帮着寻一寻那个贼。
安希这个捕头还是实心为民办事的。
听她一说立马就跟着去事发地勘察了一番,也就是说跟着去小孩家的厨房看了看。
又四处走了走。
很快就找到了小孩早上藏锅的地方,锅底灰还印在地上呢,埋了吧汰的一时半会儿都干净不了。
再四下打听打听,总能寻到些起的早的人,小孩顶着锅跑时又没背着人,让人印象怪深刻的,大家想装看不见都难,听了些七嘴八舌的胡乱猜测后,安希顺藤摸瓜摸到了自己家。
又得知小孩上门要炮仗的事,当时那个心啊,就不安极了。
虞大娘也急了:“她这是要干嘛呀?”
安希:“兴许是想拿炮仗炸锅听响吧,可这又没过年,她怎么想起来玩这个?”
安希小时候就干过这种事,不过她炸的是花瓶,那花瓶还不结实,玩了一次,就差把自己送走,也亏了她跑的快,穿的又厚,不然那瓷片非得把她炸透不可。
小时候不知道怕,只觉得又响又刺激,挨了打还颇为不服气,跃跃欲试的想再来一次,直到炸伤了自己才老实。
直到如今大了,看到别人玩儿才知道那有多蠢。
什么破碗、粪坑、猪圈,那些倒霉孩子一拍脑袋就敢去举着炮仗炸一炸,也不知道有几条命,敢这么祸害。
安希那阵子琢磨着做炮仗,就是觉得集市上的炮仗都不大安全,所以琢磨了许久,想做出些又安全又响的炮仗来,但最后她发现问题或许不在炮仗上,而在人身上。
可人是管不住的,所以还得在炮仗上下工夫,有了更漂亮的烟花,那些倒霉孩子或许就不会惦记炮仗了……
这些暂且不谈。
还是说回小孩吧。
小孩确实是个倒霉孩子,可她惜命,自打看过安希琢磨炮仗时被炸的惨样之后,她看见鞭炮都得躲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