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周衍还未说话,身后的杨老头先跳了出来,刚要对着主簿呵斥,面色突然一变。
他三两步上前,袖口一翻手伸了过去,面上堆笑道:
“大人,您是不是看错了,您再仔细看看,看看……”
他一边说着话,手和主簿的衣袖靠近,袖口一抖,手一动,几两银子滑入对方手中。
主簿眼神微动,面上更是和蔼可亲,他收回衣袖,又重新仔细的打量了下文书,抬起头面带微笑道:
“还是不行。”
杨老头面上笑容僵住,恨不得一拳砸在这张和善的面孔上。
但还是压下怒气,心中暗道:“是不是银子送的不够?”
“不过这狗官有些职位,确实该比那些吏员城卫更贪一些。”
他这般想着,正准备再掏些银子,却被旁边的周衍一把抓住:
“杨伯,不用了,这张文书肯定是过不了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
杨老头顿时气的吹胡子瞪眼:
“大雍律法规定,只要拿出五百两银子,再由本地十户人家及村长与一乡贤共签文书,留印证明,便可脱离流民,登册入籍!
“咱这文书上,灵西村十户村民的手印,村长乡贤的名字印章也都有,怎么不行?”
周衍却摇了摇头,指向旁边一块木板道:“您老看那。”
杨老头转过头,只见那木板上,贴着几张告示,最上面贴的一张无比醒目:
流民登册入籍者,文书需以此格式上呈,除此之外,皆为废纸,不可归档。
下方便是具体的格式,无论是文书上要写什么,手印印章要印在哪个位置,全都有详细的描述。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杨老头有些愕然,“早知道就按照这个来了,还得再跑一趟。”
“您老今天之前,就是想按这个来也没用的。”周衍在一旁开口,“因为以前根本没有这个规定。”
他看向主簿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告示不是昨晚,便是刚刚才贴上的。”
“聪明!”
主簿打了个响指,脸上满是赞赏:“就在点卯前,咱县令的师爷来这贴上的。
“说是奉了县令之令,让以后的文书工整规矩点。”
他说到这一摊手:“咱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主簿,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啊!
“上面让干什么,那就干什么喽。”
杨老头面色一沉,他哪能听不出来,这分明有人在针对周衍!
他顿时须发怒张:
“那我们要是来一次,他改一次,这册不就登不上,这籍不就入不了了?那这大雍律令岂不是一纸空文!”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主簿淡定的退后,以防被杨老头口水喷到:
“你说的不至于,别说是一个师爷,就是县令也办不到。
“真以为这一条条规矩是随便加,随便动的吗?
“起码三个月内,这条规矩不会有任何变更。”
周衍眉头微挑,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隐含意义。
县衙内的规矩改变,不是如普通人所想的那般轻松,便是县令也不能一言而决,随意变动。
想要修改章程规矩,似乎还另有制约。
一旁的杨老头则没想这么多,他听到这话,松了口气,立刻催促道:
“周小子,那咱们快回去,找村长他们按照这个再来一遍,先让你登册入籍才安心啊!”
他说着便当先跑了出去。
周衍跟在后面,却并没有那么乐观,对方既然动用了这样的手段,必然花费了不小的代价。
若是能简单重写一份,那对方岂不是白费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