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官家，他有三个，两个死在了征辽时，最后一个却是死在了太湖。”

“太湖？”赵楷大吃一惊。

“就是建炎三年他在太湖被我们捉住那次，当时他乘坐的船在太湖之上被我们的人凿穿，船沉入湖中，他们都掉进湖水里，因为我们的人眼睛都在他身上，只想着活捉他，结果黑夜之中，水下也黑，一时疏忽，他身边的人就淹死了几个，这家伙也颇能沉住气，当时我们问他，他只说死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我们也信他了，谁料，在这边我们才打听到，死的人里有一个就是他的儿子。”

“知道他儿子的名字吗？”

“完颜设也马。”

“啊！”赵楷惊讶地喊出来，“怎么会是他？”

“官家认识此人？”

赵楷沉痛地点点头，眼里再眼眶里打转，过了一会，他大口地喘了几口气，捂住胸口说，“我们对完颜宗翰不能报以希望了，要做最坏的打算。这个人的心机太深了，从他试图用假女儿嫁给朕做皇后，以监视朕那件事上，镇就是应该早一点看清他，我们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了，我回头后你就动手吧。”

“是。”

他们又聊了一会别的，他就起身招呼躲藏起了手下现身，他们离开他，急祭赶路了。

又一个千五百里后，五月底，一群高丽参客到达五国头城采买东珠。

在时隔六年后，众兄弟们再一次看见他出现在面前，他们全都傻了眼，愣愣地看见他进来，无不大惊失色，“老三，你没死？”

“老三，你还活着？

“老三，你都躲到哪里去了？”

“是金人要害你吗？“

“老三，你夫人去世了，你知道吗？”

他什么也不说，一步步走到父亲床前，他已经卧床很长时间了，他自知去日无多，向金人请求，希望可以安葬于故土，金人拒绝了。

他很可怜，虽然这可怜是他自己造成的，可是他依然很可怜。

听到呼喊声，他轻轻的睁开眼睛，像孩提时听到妈妈叫他时那样，他笑了，跟所有要死的人一个模样，“是你啊，三哥儿，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咽了口嗓子眼的口水，想要说的清楚一点，“你在会宁府见到金国皇帝了？女眷们都安顿好了，来，跟父皇讲讲金国皇帝。”

眼泪从赵楷的眼角留下来。

挺好，挺好，在父亲心中，他就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身边，他就一直都陪他待在这异域的塞外。一群人像家，总好过一个人想家。

六月四日，道君去世。

仪式简单又潦草，他不会在意的，从东京来五国头城的路上，有多少比这个更简单更潦草的仪式，他都知道，有些还是他无法拒绝只得亲自出面主持的。

兄弟们没有人哭，赵楷想他们一定开始嫉妒父亲了，他们按照金人要求的金国风俗火化了他。

他的骨灰被装进一个小坛里，用包袱裹了，背上肩，赵楷轻声，“父亲，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