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蝠山弥漫着硝烟气，半边怪树都燃烧殆尽，整座山就像剃了半边毛发的狮子。

次日清晨，凌龙从床上醒来。现下浑身粘稠难耐，昨天家里停了水，没能好好洗个澡，身上血迹虽然擦掉了，但细微的粘稠感还是让凌龙浑身不自在。才一睁眼就有外客来访，是昨天在职的工人们，他们是来探病的。他们三五十个一群，却也来了几批。凌龙家里无水泡茶，便拆开客人送的果篮，大家围坐闲聊，众人叙说他往日的恩情。可每每凌龙谈到昨天之事，大家都支支吾吾，不愿多说。待到凌龙详细问时，一个个又闪烁其词，只劝慰他说：“好好休息，好好养伤。”，凌龙体质特殊，只要躺着，区区小可之疾，只需片刻就复原如初了，哪用养什么伤。

一再逼问也不是凌龙的作风，如此，也就随他们了。只等博涵瞬来访时再问就是了，博涵瞬还未来到，却另有一熟人来访。

她蹦蹦跳跳进了屋子，从脖子上摘下钥匙打开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搜出自个儿专属的茶具，然后从柜子深处翻出一小包龙井，她念叨这味道已经一年了。噗的一声打开，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一年的陈茶，柜子又潮湿，其结果可想而知。还不甘心，她便踱步进了凌龙的卧室，从他的茶柜里翻出茶来。凌龙早洗好苹果切成小块，叫她过来，说道：“惠惠，别鼓捣那茶了。家里停水了，你拿出来也泡不了，来吃水果吧。”闻言，惠惠撅起小嘴，不情愿地回到沙发坐下，紧挨着凌龙，挑起一块苹果咬下去。“好甜！”，凌龙很是高兴，说道：“甜就多吃一点吧。”，又捡了两块，惠惠突然停下，非常委屈的看着凌龙。

“师父……”

“嗯，怎么了？”，凌龙不解的问。

“没洗啊！”

凌龙也挑起一块苹果，边吃边说：“不是说了吗？家里停水了。世事如此，有水便洗，无水便不洗。顺其自然便是了。”

“哦，有道理。”，说完惠惠又抓起两块吃了起来。

惠惠的出现一瞬间让凌龙感受到了时间的流逝。

一年前，她身穿连衣裙，一瘸一拐学穿高跟鞋。

新年夜，她自告奋勇去点自制二踢脚，不小心给放倒了。凌龙迎着跑，她个傻姑娘顺着跑。她跑，二踢脚在后面撵，谁说20厘米的高跟鞋不能练短跑。结果高跟鞋两角尖尖，犹如利剑，连衣裙黑一块烧一块，她搁在那傻笑。

现在，她自然而然地回来了，打开凌龙家里自己的房间，换上自己衣柜里的内衣，套上一件风衣，踩着小皮鞋，配上没什么变化的娃娃脸，颇有一股家中有女初长成的韵味。

凌龙看着她不禁感慨，惠惠离开家已经一年了，她还是当初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没有一丝丝改变。仿佛是昨天去了趟朋友家的女儿，今日又如约返回。

“呀呀，师父在盯着惠惠看哦。怎么样，惠惠很可爱吧。”

是很可爱，和一年前一样可爱。话说回来，其实凌龙昨天是见过惠惠的，在他扑过去抵挡李忠匕首的时候有在人群看到她。那时候的她背后背着一把比她自己身高还高的狙击枪，看起来甚是滑稽。想起狙击枪，心中往事又涌上心头，出于责任感，凌龙又问：“蓝胡子的房间，没有吧？”

惠惠俏皮地做了个敬礼，扬起小脸来回答：“绝对没有！惠惠发誓，手上没有任何一条人命！”

凌龙知她不会撒谎，又见她乖巧可爱，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赞道：“嗯，惠惠真听话，真可爱。”

惠惠嘿嘿一笑，脸上写满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