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九章 父亲有了今生最最挚爱如命的土地——十三亩(2 / 2)父亲的长梦首页

铁匠叹一声:“我明日要回趟老家”。

“老家?没听你说过”?父亲看向他。

“婆姨不行了”。

“婆姨”?父亲放下了烟斗。

“你有婆姨”?父亲惊奇,因为父亲从未听他说过,也从没见他回过什么老家。

“有两年没回了,昨个捎信来说婆姨病得厉害,怕是不行了”。铁匠抬脚磕掉烟灰。

“回去也不知能否见一面”。

“唉,其实见与不见都一样”。铁匠苦笑着。又与父亲的铁匠大如此相似。

父亲看着铁匠,却又不知说什么,也想问,可又不知从何问起。

铁匠起身,为父亲打着镰刀。

“我也不和你说外话了,说婆姨也不算婆姨,在外人面前这样叫,其实就是她要跳河时我收留了她,她也怪可伶的,酒鬼大把她卖给了一大地主,她给他生了一儿子,这大地主死了那地主的妈想要抢走她的儿子,但又不允许她进门,她就要疯了,但还有着一半的清醒,她清醒的是要抢回她的儿子。直至那家伙骗了她,那个地主的表弟,地主死后他接替了地主,说是地主老太太的一什么侄儿子,表面上看文静、善良,谁知也是一大坏蛋。他看着长相动人的她打了坏主意,他骗他说可以帮她,确是骗她,他说帮她但有条件,那就是让她偷摸与他好,她走投无路,为了儿子,答应了。他根本就是大骗子、大坏蛋,搞大了肚子又逼她打掉,他给她买了药,不知什么药,她吃了,肚子疼的几乎要命,最后血流了一地”。

铁匠坐在了父亲身边,装烟丝、点、吧嗒,一系列之后:“我是她家的家丁”。

父亲忽的想起了那个梦,梦中的那个粗声闷气的汉子不就是他吗?

“我正好回来,到进边喝水,听到吼声也吓我一跳,她躺在地下,褂子的领子半敞着,头发蓬乱,脸苍白,嘴唇都是白的,下身在血滩里,血还在流着,她弓着身子,嘴里是极痛苦的吼声”。铁匠喝口茶。

“我不知道咋办,心砰砰跳。忙跑出去叫来一受苦人的婆姨”。铁匠又喝一口。

“命不好的人命还真是大,她总算是没事了,那管家回来了,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她半清醒半糊涂的昏睡着,面色、嘴唇依旧苍白。那管家留下了受苦人的婆姨,说给工钱,让照顾她和做饭”。铁匠又点上一泡烟,待浓雾盖住了整张脸后:“那几天,我的心里老是突突跳,眼皮也跳,不由的老想关心一下她,她也没有人关心,反而还盼望她死”。铁匠说到这时,牙齿咬得吱吱的。

“那天我回来,从窗户上看了一下没看见她,我忽的一激灵,忙向河边跑去,一串脚印清晰可见,她在河的中央,水几乎没过了她的胸,我什么也没想,跑进水里,拦腰抱住了她”。铁匠咳嗽了,和父亲的铁匠大一样。

“她疯了”。铁匠摇摇头,无奈。

“她能不疯吗”?铁匠又是摇头同时还有叹气。

“多么好的一个姑娘,我是看的她走进那个家的”。铁匠望着前方,眼里好像回到了那时。

“跟在酒鬼大的后面,酒鬼大被酒折磨的瘦骨伶仃,但个头还不算低。她低着头,极度不愿意,但又不得不。身子不胖不瘦,梳一半粑粑头。红花袄,绿花裤,小脚上灵巧的绣花小鞋,走起来一扭一扭很是好看。她大是用一头小毛驴把她驮来的。她的胳膊上挎着一小花包裹”。铁匠吐出一口。

“我没有看清她的眉眼,但十分肯定她是一美人儿”。铁匠又是摇头。

“苦命的人”。

“我收留了她,我不想让她死,太可伶了”。铁匠叹气。

“我领她到了老家,请了一老妈子照顾她,我大是一铁匠,我从小就会铁匠手艺,我大、妈死后给我留了这间铁匠铺子”。铁匠深咽一口。

“我想医好她的病,我也是喜欢她”。铁匠说这话时低下了头。

“我挣的钱都给她看病了,我早知道她是不会好的”。铁匠有些自嘲。

“昨天捎来话说不行了”。铁匠的眼有些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