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夜。

文墨涵体内灵气停止运转，丹田内的紫色光球变得有芝麻大小，全身血肉和经脉被梳理清晰，小部分断裂的骨架被灵气接续在一起。

文墨涵睁眼，面前站着位一头乌黑墨发的老者，穿着浅蓝色的粗布麻衣，双眼眯成一弯柳叶，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问：“你是文少爷吗？”

老者的双手从他的胸口移开，隐隐闪烁着微弱的绿光，一股温暖的气场以此为中心散开。

和蔼的老者，谄媚的笑容，不管放在哪都是很容易让人忽视的一类人。但加上一旁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小荧和他半夜悄无声息出现在面前的本事，让文墨涵很难不恐惧他。

但文墨涵好歹经历了数次生死危急，强忍住心中的恐惧，摆出一副淡然无畏的模样，开始冷静分析当前状况。

他的身份是文家的少族长，再不受重视，也不可能被单独安排到族外，周围一定有别的院落。但族内的护卫，和周边院落的仆役都没能发现这个老头，说明眼前这个黑发老者的高深莫测。

但有这种本事的人，不第一时间杀死他，而是等他苏醒，说明他有不被杀死的理由。只要拖住对方，想到办法通知族中高手，就一定能找到一线生机。

想到这，文墨涵心中的恐惧不由减少几分，初步计划了一个方案，继续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高人模样，整理了凌乱的被褥，正襟危坐。

“何事？”

房间内，全身涂着黑泥的少年，坐在床上居高临下看着面前的黑发老者，眼中满是高傲，可藏在被窝里的双手正慢慢攥紧。

或许是文墨涵的神色太过冷静，黑发老者一时间也有些迟疑，盯着他的眼睛闪过一丝寒光，出言试探：“文少爷，可认识老朽？”

闻言，文墨涵心跳都停了几拍，他哪知道眼前这个老头是谁。可他担心一旦说错话，对方瞬间会伤害他。

此情此景，文墨涵没有太多选择，只能铤而走险，眉头紧锁，不答反问：“谁让你擅自进来的！”

黑发老者没有回答，伸手指向文墨涵背后靠着的枕头，微笑道：“文少爷，不要跟老朽打哑迷了。在下受人之托，为你枕头底下的东西而来。”

文墨涵脸色一黑，想到枕头底下放着的古书，心中被寒气笼罩——这人在监视我！在文供奉白日看望我的时候就在监视我！

他越想越怕，一个能被练气师忽略的存在，肯定也是炼气师。而现在的他，绝对打不过。

想到这，文墨涵内心胆怯之意占据上风，下意识看向大门方向，计划逃跑。可眼神扫到地上不知死活的少女，内心作为现代人的底线，让他生出一股莫名的勇气。

“如果我能复刻之前被雷劈的情况，也许能通知到族中那几个供奉。”

文墨涵想到之前看古书时，被雷劈的场景，脑海中开始构思一个计划。但他没有表露出来，仍然扮演一个世家天才的角色，神情淡然，眼神冷漠。

“东西可以给你，但地上那个丫鬟不该在这儿吧？”

他假装厌恶的看着地上的小荧，挥挥手，语气不耐烦道：“把她扔出去！”

黑发老者轻挑双眉，神情淡漠的走向小荧，阴恻恻道：“不用这么麻烦！”

话音刚落，老者右手高高抬起，迅速落下，眼看就要打在小荧纤细的脖颈。

文墨涵瞬间破防，满脸焦急，话语脱口而出：“等等！”

黑发老者右手停在脖颈一指处，转头满脸玩味的看向文墨涵，微笑道：“怎么？文少爷怕我出手会脏了你的地？还是装不下去了？”

虽然文墨涵不断暗示自己，小荧只是个丫鬟，只是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但对于一个有现代教育经历的人而言，目睹他人死亡还是异常困难。

文墨涵显然已经暴露，不再继续伪装，低头泄气道：“我会把东西给你，但你要保证那位姑娘的安全。”

黑发老者嘴角笑意更甚，单手提起地上的小荧，放到文墨涵身边，看着他们二人，语气温和道：“我不要你的东西，只是想看一眼。看完东西，保证你们两个安然无恙！”

文墨涵心如死灰，他可不会因为三言两语，就轻易相信别人。认命般把枕头下的古书拿出来。双手捧在胸前，直勾勾的盯着封面上的眼睛图标，脑袋里回想“盗亦有道”那四字的流动光纹，尝试复刻被雷劈的场景。

“小荧，若是死了，莫要怪我。”

文墨涵暗叹一声，脑海的思维已经开始涣散，疯狂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他虽然怕死，但不想无声无息的死。华夏五千年的历史，让他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之前是没有能力，现在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甘心把自己的生死交由他人决定。

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