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遵等了好几天,等的就是这两个“噩耗”。
他早就做好了应对石勒的措施,就是其他人避而不战,呼延博的骑兵伺机出击。
至于段文鸯,他这次南下,除了以当事人身份揭露了王敦的阴险面目以外,全程都在当看客,肚子里憋着一股气。刘遵安排的任务,就是让他提前赶赴襄阳。
重点还是在于襄阳这边。刘遵名义上是统率不了这些襄阳部队的,所以他必须等周虑先动手了,再来当黄雀。
其实时间上,此时的襄阳城就算已经发生叛乱,也没这么快传到武昌这里。刘遵是用他的后世知识“预判”了这一举动。
所以他要让自己人来殿后。时间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大。
祖涣的一千水师也在上游守候,等待随时杀回襄阳。
刘遵这一切布置,赌的就是王敦要赶尽杀绝的逻辑没变。
刘遵胸有成竹地说:“豫州战事虽紧,祖纳与我已安排好阵线。汛期将至,情况最坏也可以退至寿春城。胡骑不熟水性,难以入侵。”
“如今襄阳才是国之根本。一旦叛军占据襄阳,与刘曜里应外合,那西线犹如城门大开,到时家不成家,比王敦危害更甚!”
众人低声分析了个中利害关系,和刘遵的说法近似,于是联军继续由刘遵带领,火速赶回襄阳。
时间回到甘卓回到襄阳城之后。
主簿何无忌发现,甘卓自从回来之后就性情大变。
往日的甘卓性情宽和,容易相处,如今却变得刚愎自用,闻谏辄怒。
甘卓来到襄阳之后为政简惠,善于绥抚,估税悉除,市场买卖公平,做到了市无二价;
州郡鱼池所得的税款,他也全部分配给贫穷百姓,救苦救难,当地老百姓自然感激不尽。
这次回来之后,甘卓却不理政事,将内外事务都交给他们处理,自己则躲于屋内求神念佛。
何无忌和甘蕃等人对甘卓的异常十分担忧,几人不禁相约在一起商量起来。
“肯定是刘遵那家伙搞的鬼!叔父被他以阴险手段夺去兵权,如今进退不得,难免会神不守舍,性情大变!”
甘卬对刘遵的行为愤愤不平。
何无忌没有随军出征,不清楚当时的情形。甘卬将刘遵描述成石虎那样的杀人狂魔,但何无忌估计事实恐怕并非如此。
他试探性地说道:“刘遵乃堂堂刘琨之后,情急之下带兵抗敌,也不算过错。”
甘卬听了何无忌的话之后,依旧不依不饶地说:“王大将军为清君侧,背负此等骂名已是千古奇冤。”
“刘遵还说襄阳城内有敌方细作,难道赵国潜伏的细作我们没发现,他却能先人一步知晓?怕不是私通外敌者正是刘遵!”
甘卬虽然是甘卓的侄子,终究是王敦派来的使者,立场完全倒向王敦一边。
甘蕃似乎觉得甘卬同样有点不对劲,“当时我就在船舰上,刘遵举止哪有如此异样,后来的战报也证明了,刘遵的确是去了攻打夏口。”
甘蕃缓了缓,又谨慎地说:“我看是贤弟过虑了。刘遵若有此心,祖逖安能得以长眠,也愧对刘越石在天之灵。”
“如今之道,是加强襄阳城内外戒备,以防敌寇乘机入侵。至于家父…我再去劝劝。”
甘卬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又过了两天,何无忌心中更加不安。甘卓已多日不理政事,这两天却突然叫手下士兵解下铠甲,去城郊帮乡亲屯田。
何无忌放下手中事务,在府衙内来回踱步。多年来混迹官场的历练,让他敏锐地觉察到,近日发生之事有诸多不合理的地方。
功曹荣建此时回到府衙,他一见何无忌,马上神情激动地说:“甘将军要出事!”
何无忌让荣建先缓一缓,再慢慢展开讲。
荣建歇了一会,又急切地说:“朝廷派来的使者是假的!我从建康逃来的族人,亲眼目睹王敦的叛军大败王师。太子曾经想带武士死战,结果半路上被温峤劝阻。根本不是使者说的那样!”
何无忌大惊,语带颤抖地说:“莫非刘遵真的是王敦同党?!”
荣建摇了摇头,又开口说:“且听我把话说完。我还听族人说,连周顗和戴渊都被王敦杀了!”
何无忌顿时了然,“这是王敦趁机谋害忠良,以图掌控大权。
“甘将军没有随同出兵,王敦对周顗此等名士都痛下杀手,必定不会放过甘将军。襄阳城要动乱呐!”
荣建又说:“若是依甘蕃所言,刘遵当日完全可以埋下伏兵,甚至在船上控制住甘将军,何须这般大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