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的地板古色古香,壁炉中的火焰让张三稍感安心。
或许今日稍晚,待到明日便能得到龙主召见。
事到如今,多想无用。
张三于是寻到床铺。
龙都的天空就一直是银灰色的雾海,亮如白昼,然而人的生物钟还是提醒了张三深藏的睡意。
拉起像毯子一样厚的窗帘,房间里总算与夜晚无异。
在飞机上惊梦一场,说实话对于休息效用不大。
张三正有些疲惫,须好好睡上一觉。
是以虽处陌生之地,张三还是很快进入梦乡。
不像他这样沉着,今天晚上,很多人都睡不着。
办公室内没有灯光,黑暗中唯有星火点点。
罗成功静静地待在座位上,手里夹着烟。
眼睛一动不动看着桌上的相框,形同雕像,不知已经过了几时。
三个相框,整齐列在身前,借着微弱的月光稍稍看明。
每一幅照片,都有罗成功的身影,每一幅皆是合影。
从左至右依次是罗成功与一位老者,他与从前的队友,还有覃好。
方才将照片翻出来看时,忽然想到张三加入队伍已过数月,自己等人竟然没有和其留下过一张照片。
眼下张三已走,这想法也只能空置。
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种预感,张三此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是一种不讲道理的直觉,更是张三给他带来的感受。
记忆在脑海中盘旋,烟渐渐熄了,他没有再吸一口。
敲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突兀响彻,但那只是形式上的礼貌。
事实上,敲门声只响了一声,几乎在同时,那人就已推门而入。
嘴中还说道:
“不开灯的话,对视力会有影响吧?”
罗成功瞥了一眼,正是曾新。
“她们两个睡了吗?”
“都没睡,心月快要气死了。”
曾新苦笑,绕过桌子,来到罗成功身旁,看见他桌面上的照片。
“来一根?”罗成功给他递了根烟。
曾新摇头,看见中间那副相片,里面大多数人已作古,唯有罗成功和身旁一位女子尚在,“副队还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么?”
“没有,而且她最近没有按例来信。”
罗成功的眉眼里显露出几分担心,然后是无奈。
“又和以前一样了,和几个月前一样。”
“月清还未回来,张三来了又走,一切似乎没什么不同。”
曾新安慰道:“情报工作,本来也没有定例,她吉人自有天相,不必着急太甚。”
他话锋一转,又说:“而且,张三又不是不回来了。”
“或许他只是有些事情要去办,办完了就会回来。”
罗成功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自古人情难长久啊。”
他透过窗外,看向明月,“希望大家都能安然无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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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灰色的天空似乎更加明亮了,但却不是龙都。
张三发现自己身体轻的可怕,这感觉似曾相识。
他猛地惊住,环顾四周。
只见自己站在白色的沙滩上,面前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海洋,身后是千奇百怪的巨树森林。
萧瑟的风带动沙砾,刮过脸庞,引起一阵麻痒。
无日无月,天地间仿佛荡然一空,唯剩这孤岛存在。
张三愣了一会,猛地往森林中跑去。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此次他尽往树木浓密之处奔跑,很快来到一个豁口之前,小径狭隘,好像往地下延伸。
在前方,传来了心跳的震感。
一样的,和那时一样的。
张三面上有些喜色。
这是他在华东遭刺客袭击,濒死丧失意识时遇到的梦境。
此前求助于林素,用梦道之术欲寻不得,未想今日复能重见。
小心翼翼地跨过荆棘,张三走入小径,侧着身体一点点向下挪动。
过不多时,路径愈宽,他来到一片空地,在这空地中央,赫然伫立着一株血色的大树。
他要找的人,仍在树下。
那人面孔头发皆是苍白,毫无血色,整个身体被缚于树中,动弹不得,唯有脑袋能够活动,正静静地看着到来的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