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文昨天晚上就没有想到,那位平日里以慈爱著称的老实父亲,请他吃“竹笋炒肉”这道家常“教训”时,竟仿佛脱胎换骨,气势迥异。他更不会知道,父亲与那位在他心中早已投下阴影的陈天师之间,竟藏着几分熟稔与默契,仿佛多年老友重逢。
当然,即便虞文看见,也只能无语嘀咕:“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奇怪啊,奇怪!”陈天师仿佛置身于自己的世界,对虞季凡的言语置若罔闻,只是自顾自地低语,眼神中满是不解,“一个毫无内气的人,是怎么打出这样神鬼莫测的拳法的。”
虞季凡没听见陈天师的自言自语,没好气地说道!“奇什么怪,我看你就是在发疯!”
如果是在以往,陈天罡肯定会出声反驳,只是这一次,他却是罕见地点了点头。“老道现在倒不至于发疯,但是却要被你逼得发疯?”
“我怎么了?”虞季凡不解!
“哼!”陈天罡却是冷哼一声,“姓虞的,你别忘记了公子的身份,当初你忧心忡忡,言及公子沉溺赌海,身体也虚弱不堪,恐负了小姐当年深情重托,这才千里迢迢邀我至隆兴,望我能引导公子步入武学正途。然而……”
“说到这个我也奇怪!”虞季凡满脑子的问号!“就算我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说公子的假话啊,前几天你也看见了,公子作为那人唯一的在世的后人,身体状况也和那人差不多,一次发烧就差点要了他的命,而且这几天你应该在隆兴城打听过了吧,公子的为人如何?”
陈天罡点了点头,原本按照计划,那天在虞文面前表演了一番,他就会借机收虞文为徒的,毕竟虞文在这之前文不成武不就,要想让他好好练武,说不得就要另辟蹊径,但是他临时又有事情,这才耽误了几天,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一次回来,虞文就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难道说自己那天的驱鬼行为还有这么大的效果?
“或许,公子此番是真的长大了,心智渐趋成熟。”陈天罡轻叹一声,话语中透露出几分欣慰与不解交织的复杂情绪。
虞季凡闻言,亦是轻轻点头,虽心中仍存疑虑,毕竟“懂事”二字,很多时候指的都是性情上的蜕变,诸如摒弃恶习,远离赌坊喧嚣,不再以强凌弱,或者贪婪女色。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变化才能说得上是懂事。但虞文此番转变,似乎远不止于此,其间深藏的种种,如同雾里看花,引人遐想。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没有继续深究,毕竟,对于虞文而言,这份突如其来的成长,无论是何种缘由促成,都无疑是值得庆贺之事。
“公子之前学过武吗?我是说除了杨集之外,又没有另外的高手教导过他!”陈天罡又想到了虞文打的那不知名字的拳法!
“没有!”虞季凡很是肯定!
“既然这样,你先忙你的,而且当今皇帝年纪大了,那两位皇子又夭折了,”陈天罡的语调中,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哀愁与一种莫名的释然,“公子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小姐当年虽心存祈愿,望公子远离京城纷扰,但世事如棋,局局新。观公子近日言行举止,锋芒毕露,只怕不久便会引来各方瞩目,届时……
“你是想让公子回到京城?”虞季凡闻言,面上掠过一抹愕然之色,打断了陈天罡未尽之言,话语间,既有不解,又含几分慎重至极的考量。
陈天罡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呵,你们这些读书人,总爱将真心藏匿于层层叠叠的礼教之后,虚伪得紧。若非你心中另有盘算,昨夜又怎会急不可耐地向公子透露,皇帝第八,第九个儿子又没了的事情!”
言毕,虞季凡尚未来得及有所回应,那身影已如轻燕掠水,轻巧地跃上了虞府高耸的围墙,融入晨光之中,只留下一句余音缭绕:“从现在开始,我都会留在隆兴,陪伴在公子左右。当然,暂时我不会让公子知道我在的。”
虞文可不知道,自己的背后悄然间多了一位能腾云驾雾、还能驱鬼辟邪的奇人异士,刚刚来到同春楼。林中就迎了上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少爷,茶陵酒家的沈老板今天一清早就来了!”
“他来就来,这还不正常吗?”虞文自然知道,这沈修德肯定是来看同春楼今天有没有卖冰!
“不是,不但是他,他还带来了一个伙计!说担心我们同春楼忙不过来,让他来我们这帮忙的!”林中语气中满是不解与警惕,“少爷,昨天毕竟我们是第一天弄这个自助餐,有些手忙脚乱,但是今天我们都熟悉了这个流程,也不会出现昨天忙不过来的情况,也不需要更多的人了!再说,对面的沈老板是什么人,小人太清楚了,心机极为深沉。昨天他被少爷摆了一道,不得不将那几个伙计留下来帮忙,今天怎么可能还这么好心!”
林中的话语如同连珠炮般,一股脑儿地将心中的疑虑倾泻而出,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急切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