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下午五点钟,贾咏仁从棉纺厂出来看望父亲,爷俩坐在餐桌旁边喝茶边聊天。
贾继昌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缓缓地说道:“这林家姑娘也来家里看过我了。咱们作为男方也应该跟林家父母见个面,商量一下定亲的事和彩礼的事情。”
贾咏仁点点头,“爸,我妈没得早,俗话说长嫂如母,我看定个时间,让友琴陪您去林家跟雨露的父母见个面,商量一下两家的亲事。”
贾继昌瞪起眼睛,“你这个当大哥的为啥不去?”
贾咏仁笑着,“这不是有您老吗?咏义、友琴你们爷仨去合适。人多了也不好。”
贾继昌扬着下巴颏想了想,“行,我们爷仨去。反正,你也忙。彩礼的事——”
“爸,咏义的彩礼我出,给10万。”
贾继昌笑嘻嘻地说:“咏义有你这么个哥哥,是他的福气!那就这么定了!回头我跟咏义定好日子,去林家下聘礼!”
爷俩商量完,贾咏仁起身走出堂屋。
贾咏仁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院门,朝着棉纺厂的方向走着。晚风中飘散着饭菜的香味,街灯还没有亮,黑暗的街巷中空空荡荡。贾咏仁的心窝像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头,他回到厂里取了车,开着车驶向郊外。
夜幕降临,贾咏仁坐在三生石上,手里拿着一拉罐啤酒喝着,眼睛注视着夜幕中闪着亮光的河面。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穿着粉红色碎花裙子,梳着两条编辫子的小女孩手里拎着小塑料桶,向前跑去......小小的可爱的身影消失在河面上.......
夜深了,风大了,草丛里偶尔发出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贾咏仁的身边摆了一堆空啤酒罐,他仰头望着繁星璀璨的夜空,泪水不知不觉的地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三年前,同样是这样一个繁星璀璨的夜晚,他和林雨露靠着车门仰着头一起看星星......命运让他们相遇相知,却注定不能相爱相守!从小到大,只要确立了目标,他就会勇往直前向前冲!只要他想得到的,无论经过怎样的曲折,最终他都会紧紧握在手里!可是,这一次他却无能为力!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失落与无助!
贾咏仁站起身,慢慢走到奥迪车旁,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伏在方向盘上,呆了好一会儿才启动车子。
奥迪车在夜色中,驶向娘娘庄。
立秋过后,北方的天气早晚开始凉爽起来。
周六一大早,贾咏义趁着凉爽的天气回娘娘庄看望父亲。
贾继昌把去林家下聘礼的事情跟老儿子说了一遍。
“雨露他们家的人都不是好面子的人。我哥挣钱不容易,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再要我哥的钱了。”贾咏义说着拿起手机给哥哥打电话,“哥,你在哪儿?”
手机里传来贾咏仁沙哑的声音,“我在棉纺厂呢。”
“哥,你感冒了?”
“就是着了凉,有点感冒,刚吃了药,我睡一觉就好了!”
“那你先睡觉,我过会儿再去看你。”贾咏义说完放下手机。
贾继昌问道:“你哥有病了?”
“嗯。感冒了。过会儿,我去看看我哥。我去熬姜汤水,一会儿给他送去。”贾咏义说完起身走出堂屋。
一个小时后,贾咏义拎着保温瓶站在永鑫棉纺厂贾咏仁的办公室里,看着办公桌上堆着的一堆空啤酒罐,皱起眉头。
里间的房门半开着,传出一阵阵鼾声。贾咏义轻轻推开里屋的房门,看到哥哥穿着鞋面朝里侧身躺在床上打着鼾声。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帮哥哥脱了鞋,盖上被子,又轻轻关上门。
贾咏义把桌子上的空啤酒罐收进垃圾桶里,拿起抹布擦着桌子。
一位美貌绝伦的仙子穿着薄如纱翼的白色长袍,漆黑的长发披在脑后,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黑亮亮的仿佛夜空中的星星。她的衣服、她的皮肤好像都是透明的,闪烁着光亮。仙子朝着贾咏仁微笑着。忽然,仙子变成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她微笑着朝他挥挥手,渐渐地隐身而去......
“雨露!你不要离开我!雨露!”贾咏仁大声叫喊着,从梦中惊醒。
贾咏义听到哥哥的喊声,不禁皱起眉头,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哥哥在酒店跟自己说他遇到了爱情。难道哥哥说的是雨露?可是,哥哥已经有了嫂子和孩子们。此时,贾咏义的心里犹如一团乱麻,他踌躇着站在门口。
贾咏仁从睡梦中惊醒,翻了个身,感觉头疼的厉害。
贾咏义端着姜汤水走进来,“哥,我给你熬的姜汤,你喝一碗发发汗。”
贾咏仁坐起身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完,把水杯递给弟弟,“你啥时候来的?”
看着日渐消瘦,脸色蜡黄的哥哥,贾咏义心中一阵难过,“哥,你刚喝了姜汤,赶快躺下,蒙上被子再睡会儿。”
贾咏仁摆了下手,“睡不着了!咱哥俩说说话。”贾咏仁说着靠在床头上。
贾咏义拉过被子给哥哥盖上,坐在了床边上,“哥,爸跟我说了,你要给雨露10万彩礼。”
“嗯。10万不多。”
“哥,你了解雨露和雨露的家人,他们都不是要面子的人。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这彩礼钱我自己出。你跟大嫂挣钱不容易,现在大嫂还病着。”
“傻小子!这彩礼钱是为咱家争面子!你哥我怎么也是个大集团的董事长,咱能像平常人家给个三万、五万的?说起来,让人笑话!”
“10万块钱,我也有,我给就是了!”
“你那点死工资攒10万块得攒多少年?以后结了婚,生了孩子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贾咏义低着头,犹豫着。
贾咏仁探过头来看着弟弟问道:“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了?”
贾咏义抬起头,“哥,你生病了,咋不回家?”
“我感冒,怕传染你嫂子。她身体弱万一感冒了,就不好办了。”
“哥,下个礼拜我带嫂子再去检查检查,要是吃圆易师父的药见效,嫂子就不用动手术了。”
“嗯。师父也让三个月的时候去检查。”
“哥,我给你熬的姜糖水在外屋的保温瓶里,你想着喝,多发发汗,多睡觉就好了。”贾咏义说完站起身走出房间。
贾咏义从棉纺厂出来,回到家中,吃过午饭,辞别父亲骑车返回市区。
贾咏义心情沉重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端着茶杯,怔怔地出神。他着实没有想到哥哥与林雨露之间——他不敢想下去了!看到哥哥今天痛苦的样子,他又想到三年前的自己。看来,大多数的人都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爱别离、求不得,这是人世间的苦楚。
他感受着自己当下的心思,并没有对哥哥生起多大的怨恨,相反他能理解、同情哥哥。因为他了解哥哥的人品,也了解雨露的品质。今天晚上他约了林雨露吃饭,他决定跟她好好谈一谈,而此时的自己需要冷静冷静。
晚上,林雨露加完班从电视台直接来到幸福花园小区。
贾咏义扶着她坐到沙发上,把沏好的茶递给林雨露,“今天,你忙了一天了,坐着休息,我马上就好。”贾咏义说完向厨房走去。林雨露靠在沙发上喝着茶水休息。
半个小时后,贾咏义把香喷喷的素牛排放到餐桌上,林雨露倒了两杯橙汁,两个人坐在餐桌旁吃饭。
贾咏义举起杯子说道:“感谢雨露小姐与我一起共进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