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将军双唇轻颤,看着跪在地上冷然不语的许晏舟,颤声问道:“你当真要如此?”
说话间,他死死盯着许晏舟,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犹豫。
没有。
别说犹豫,连一抹委屈,一抹怅然都没有。
有的只是淡漠。
许老将军又试图从那双眼睛中找到曾经满满的孺慕之情。
他注定是失望的。
此刻许晏舟的眼底如同一口古井,死寂沉沉,甚至没有了往日的生机。
不需要许晏舟回答,许老将军已经得到答案。
“你可是……再怪你母亲?”
许晏舟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许母一眼,平静地说道:“已经习惯的事,不存在怪不怪。”
这话听在许老将军耳朵里,便知道这种事没少发生,许母比他更偏袒老大,这他是知道的。
可许晏舟从未说过什么,他便也觉得没什么。
而这话听在许母耳朵里,她颇为激动地站起身,“怪我?身为人子,你怎么可以怪我,我让你吃喝不愁,教养你长这么大,如今你却因为几句话怪我!”
若是这番话放在之前许晏舟不曾反抗的时候,不论是许老将军还是宗族之人,恐怕都会认同许母所言。
可现在听着这番话,怎么都觉得别扭。
许晏舟不做辩解,目光看向族长,“请叔伯父用杖。”
许母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看着许晏舟淡漠的脸,陌生的感觉充斥在心间。
她又一次哽咽,“是什么让我的老二变成这般模样,从前听话懂事的孩子到哪里去了!”
说完,她痛哭失声。
许晏舟看着她哭得不能自已,眼底闪过一抹悲凉。
时至今日,她仍然没觉得自己有错。
“够了!别哭了!”
许老将军低喝一声,止住了许母的哭声。
族长摇头说道:“再如何懂事,也架不住你如此偏心,更架不住你为了一己之私,甚至一个念头,便将莫须有的罪名加在他身上。”
他看向许老将军,“我总要说句公道话,起初我不知情,当真以为晏舟同他长嫂有私,这传出去,这孩子还做不做人,还要不要活下去了!”
许母愣住,张嘴说道:“我、我没想逼死他,我只是……”
族长语气重重,“只是什么!”
许母讷讷说不出话。
她只是欲将这件事遮掩过去,不让外人知道宴席上发生的事,不让人知道她的所作所为。
她觉得许晏舟作为儿子,承担一番又能如何?
可是,她真的没想把许晏舟往绝路上逼啊。
“如果他没有因为这件事顶撞我,我又怎么会如此。”
许母的声音明显变小了。
族长就快捶胸跺足了,目光看向许老将军,“你也是如此认为吗?”
许老将军沉着脸,从道理上,许晏舟的确不应当顶撞忤逆许母,若是没有此事,便没有后来这么多事。
即便是许母做错了,很多事情私底下解决就是,哪里要搬到明面上解决。
许老将军却忘了,是许母非要请宗族,当众请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