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爷子转过身背对着两人,沉声道:“宋氏,你有三条路,第一条,安心在秦家做秦家主母,一应用度与以前一样,十二年后把知念交给我。”
“第二条路,你与我儿和离,你一人离开秦家,知念和暮白留在秦家,至于后面的事,便与你无关了。”
“第三条路,哦,不,其实没有第三条路,毕竟秦家不会让你带走两个孩子。”
宋婉然缄默几瞬,面容悲戚,这三条路,准确来说是两条,一条舍掉知念,还能保留暮白,另一条,她嘴唇控制不住地打哆嗦,两个孩子都保不住,若是和离,秦家不可能没有主母,必得另择高门贵女,人家怎么可能善待前头留下的一双儿女,而且知念和暮白还这么小……“我选第一条。”宋婉然微微垂首,深感无力。
秦父眼神几不可察地亮了一下。
秦老爷子转过身,“那就好好做你的秦家主母,出去吧。”
“是。”秦母眼神木然地离开了书房。
秦父看着秦母的背影,目光满是怜惜,又隐隐透着股志在必得的劲儿。
“满意了?”秦老爷子神色缓和,拉起跪在地上的秦父,埋怨道:“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明天上朝定要惹同僚笑话。”
秦父笑呵呵地从抽屉里拿出药箱,目光深情而温柔,“只要婉然还能跟我继续过下去,这点伤算什么,若我今日不狠下心来求情,婉然必对我心生怨怼,爹,你也知道我是极心悦她的……”
“行行行,好人都你当,坏人都归你爹行了吧!”秦老爷子笑骂几句,“那我也不给你上药了,你自个儿去找你媳妇去吧。”
“嘿嘿,还是爹疼我!”秦父心满意足地抱着药箱离开书房。
脑中却不可避免的回想起上午与父亲大吵一架后父亲的咄咄逼问,“你以为你现在能爬到这个位置,靠的是你自己吗?”
“你以为你天资出众,过目不忘是你与生俱来的吗?”
九代洗女,可保家族绵延不绝,光耀门楣,子孙天资卓越,前程无量。
碎片轰然碎裂。
羌青面沉如水,长长叹息一声,竟连宠爱,也是假的吗?
秦知念的一生,注定是个悲剧。
羌青面无表情地转向第五块碎片——月近中天,清辉倾泄而下,山水相映,一片通明。
京城官道边的坟地,碧草萋萋,秦暮白素衣白冠于坟前祭拜,墓碑上赫然一行金字——秦氏女知念之墓,焚香祝诵后,他怆然跪地,从怀中拿出一方端砚,细细去看,端砚呈荷叶型,恰恰是文墨斋风靡一时的荷叶砚。
秦暮白把它摆在墓前,眼底颤动,苍白的唇瓣蠕动几下,唤了一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