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曼心底甚至没对这份话的真实性产生怀疑。
他只是提出实际的问题:“如何反攻?”
马修大吼:“你们丢一波手雷掩护,看到对面的子弹在半空中停下来,就意味着我冲锋了,然后,跟着我一起冲下去!”
“你在说什么胡话?”莱曼难以理喻,可耳畔呼啸的子弹,弥漫的硝烟,让这个务实的汉子不得不下注上桌。
他阴厉的眼神一瞪窗外的撼地者,命令道:“所有人!拿出你们剩下的手雷,丢出去!”
“好嘞!”
“炸死这帮野狗!”
几乎沦为废墟的三楼,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应。
手雷抛出,如雨点落下,焰火四起,响声隆隆,鬼火帮的火力顿时被压制,减轻过半。
马修抓住时机,手中咆哮者休格火力全开。
鬼火帮剩余的火力被强行阻挡。
“就是现在!莱曼!”
“反击!”
碎石堆下、尸体山中、厕所门后,幸存的齐柏林帮众没有分毫犹豫,听到莱曼的下令,不顾安危冲出掩体,举枪射击。
那些被手雷轰炸没缓过来的,亦或没被手雷波及发出顽抗的鬼火帮,被突如其来的反击打个措手不及,弹雨之下,成片成片秋收割麦般倒下。
撼地者周围的人群瞬间稀疏下去,给疤眼的毒爆虫让出空间。
“找死!”大鲶鱼驾驶撼地者从手雷的硝烟中冲出,见手下死伤一片,唇边两道触须飞舞起来,化作空中两道波浪线。
他铁拳钻头齐上阵,一拳、一钻,整个樱魁酒吧的大厅区地面轰然陷落。
马修一声咒骂,回身猫跳,在地上滚了两圈,堪堪落在塌陷的边缘。
他沾上满地灰尘,隐形涂液也彻底失效。
而没能跳过来的齐柏林帮众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落到二楼亦或一楼地面,撼地者就站在他们面前,双脚像座泰山一般压下来。
“不!!!”莱曼眼神如刀,满是血丝,对着被踩成肉泥的兄弟怒吼。
而完成一次踩踏事故的大鲶鱼驱使撼地者转过头来,举起铁拳,就要向三楼的马修他们砸去。
“疤眼,快!”
千钧一发之际,毒爆虫在撼地者脚边连连爆开,爆炸的波动破坏它的平衡,大鲶鱼慌了神,赶忙拉动摇杆按下按钮,手忙脚乱一秒十八键。
短时间内连续的毒爆升起一道毒瘴,挡在樱魁和撼地者面前。
大鲶鱼好不容易保持住平衡,见到撼地者的外壳碰上这些毒气滋滋往外冒泡,吓得差点尿在舱里,赶忙回头躲开。
这台宝贝机甲可贵着,每一寸外壳都花了山本正雄不知多少积蓄,大鲶鱼还从没见过撼地者在任何测试中受伤。
这下,他不敢轻举妄动,躲在毒雾后面等待毒雾消散,顺便整备伤员。
反正,他自信地想,你们被困在里面也无处可去。
一切暂时止息,马修周围满是伤者的哀嚎和惨叫,这些声音听得他幻痛.......
不对,好像不是幻痛。
他摸向小腹,那颗义体肾脏的位置被射穿,这才发现,虫甲上全是弹孔,早已被打得报废。
直面枪林弹雨,为反攻甘做桥头堡,是有代价的。
“长官!”萝卜怯怯探出头来,见到马修的伤口,赶忙跑来跪下,拿出绷带和镊子,开始处理伤口。
由于长时间的紧握,医疗箱上满是萝卜流下的虚汗。
“你受伤了。”莱曼走到他身旁,虽说是关心的语句,眼神却像是马修欠了他钱。
“无碍,”马修说道,“这道毒瘴撑不了多——”
他话未说完,又有子弹穿过毒雾射来。
这帮咬住肉就不松口的野狗!
“后退!退到宿舍区!”莱曼下令道。
整个大厅都已坍塌,只有宿舍区还完好。
进去能避免枪火,但坏处就是环境更加狭窄,一旦毒雾失效,大鲶鱼驾驶撼地者一砸,瞬间就会化为落石屠宰场。
齐柏林帮众拖着伤腿,抱着被子弹射穿的胳膊,互相搀扶着进去。
宿舍区里早已藏满躲避枪火的樱魁守卫俘虏和娼妓,他们抱住头,还全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一个个灰头土脸,神色慌张。
其中一个竖着背头的黄毛青年看清马修他们的惨状,立刻和身边的同伴怯怯私语。
马修浑然没有察觉,他正在为眼前的绝境发愁。
毒爆虫的毒雾不可能持续多久,甚至连十分钟都可能没有,他们该如何破局?
莱曼已经在联系支援,可支援又哪能这么快赶到?
就算赶到,凭借被地表两大集团法律限制的装备火力,又怎么面对撼地者?
绝望的氛围弥漫宿舍的走道,间或传来的一两声咳嗽,是人群唯一发出的声音。
马修正冥思苦想着,突然发现一个腰间别着武士刀的黑发少女,在人群中穿梭,焦急询问每一个认识的人。
“燕麦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