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江南人皆知真人是天界下凡的星君,既能止住这疫症,必有法子治这疫症。”
他这才反应过来,这道人许是真有几分本事,当下不再犹疑立刻去寻那胡三。
“刀要锋利,清创前刀也须用酒精杀虫。”黄中辅还在滔滔不绝跟医官们讲述外伤知识,韩世忠蒙了块破布就这么闯了进来。
只见韩世忠一下跪倒在地,竟直接了当的磕起头来。“此前多有得罪,还望仙君救我家哥哥王渊一命。”
这是为何,见这恶汉这般模样黄中辅也是愣在当场,转瞬间就瞧到后面追来的胡三一脸坏笑。
痢疾不通过空气传播,伤患营中严的是饮食前必须热水清洗消毒,韩世忠为了相见不仅全身上下好好洗了个热水澡,烫的他皮肤还有些发红,这口鼻间的臭布更证实了胡三的恶意。
“韩将军这是要作甚。”说话间黄中辅也是立马迎了上去,否则站着不动说这话,只怕韩世忠能记恨自己一辈子。
见黄中辅快步将自己扶起,解下口舌间捂住的臭抹布,黄中辅当众就把这破布甩在胡三脸上。
“滚回伤患营用心做事。”
两人相交三年多,胡三也察觉出黄中辅应该是真有些恼怒,立马灰溜溜的告退。
韩世忠脸色通红也不知是不是被烫的,只抱怨道:“庸医开的所谓白头翁汤无甚疗效,还请先生出手相助。”
这话叫在场御医脸色十分难看,这方子是翰林医局使李奭所定,周道隆立马跳出来指责道:“白头翁汤出自《伤寒论》,乃张先圣亲书,难不成医圣就是你口中的庸医不成。”
“什么狗屁医圣,方子没用就是没用。”韩世忠也不甘示弱,伤患营中虽然干净整洁,比之以往西北那边全然不同,可日夜也有军士因疫症所害,且伤患营最难叫人接受的是,亡者用火葬焚身。
要知道自古讲究个入土为安,哪怕暴尸荒野士卒也不愿意火葬,焚尸也是大疫的传统,更像是迫在眉睫的无奈之举。
“你...”韩世忠这张臭嘴也极是得罪人,黄中辅好不容易才打了个圆场送走了眼前的医官。
对方眼巴巴瞧着自己,好叫黄中辅一阵头疼,他不是没察觉白头翁汤对所患疫症效用不大,可医术方面他也是一窍不通。
小小痢疾也是分种类的。
韩世忠头都磕了,黄中辅要说自己也没办法,那也说不过去。绞尽脑汁的去思量,韩世忠站在一旁也不敢打扰。
痢疾好像在南宋定的名,史书上曾记载太医用车前子治愈了欧阳修暴痢疾,南宋宋孝宗食海鲜引痢,用的是新鲜荷藕,用金杵臼细细捣汁,滤其藕汁,用热酒调和,治冷痢疾。
而军中染的痢疾普遍便血,并不像欧阳修的暴痢,或是宋孝宗冷痢。
大明倒是有血痢的记载,好像李时珍有一副平胃散的药方,他还有些印象。
苍术四两,厚朴三两,陈皮二两,炙甘草一两,姜枣煎汤送下,平胃散一两入川续断末二钱半,每服二钱,用水煎服。
“你且试试这个。”韩世忠拿起药方就要走,却被黄中辅一下喊住。
“我不通医术,若没什么疗效,良臣莫要怪我。”
韩世忠一怔随即回过神来,如当初黄中辅那般,躬身九十度行了个大礼道:“先生放心,俄韩五也不是个无理取闹之人,若真没用那也是天意,俄岂会不知好歹怪罪先生。”
一来一回两人总算是扯平了当初相见的尴尬。
而李时珍的这幅平胃散,证明了方子对血便的疗效,王渊从生死边缘爬回后,伤患营中顿时炸开了锅,一日就替换了白头翁汤,伤患营中被害的军士肉眼可见的减少。
黄中辅也曾特意去瞧过王渊,营中病者无不磕头叩恩,人心就是这么朴实,能救人者便是再生父母。
哪怕其他医官也曾救过他们,他们也只记得这一次是被江南小谪仙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