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坐在哪?”
小尼低声轻笑:
“他从来都是坐在最前面,正对庵主。施主找自己朋友,连他这爱好都不知道吗?”
从背面看去,这常笑穿件紫色长衫,身形消瘦,背挺地笔直。
林落在最后找了个蒲团坐下,对小尼道:
“一会常笑的消费我结账,我们两一共多少银子?”
小尼轻声道:
“听宣道一两,添香油十两,一共二十二两银子。”
林落微微一愣,这么低的消费,小鹅为什么会给自己三百两银子……
继续问小尼:
“常笑先生一般在这里尽兴,会花多少银子?”
小尼轻咬嘴唇:
“这个我不知道,如果添十次香油就是一百两银子,可他应该没那么厉害。”
林落捂嘴,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他终于明白所谓添香油是做什么勾当了。
“我给你一百两银子,给常笑先生留着,随便他什么时候来这里添香油。”
小尼接过银票退下,林落正经坐下听那中年尼姑宣道。
那尼姑光头白皙,俏丽脸庞表情严肃,凝重道:
“各位施主,大乾北疆正值多事之秋。八十万斯隆蛮军驻扎分水大漠西北,距离黄土堡仅有十里。据传南云州、西蜀州、东傲州各有二十万大军驰援北冥,已经抵达分水大漠边缘。镇北王三义子三十万大军守在黄土堡,战事一触即发。”
正对她那常笑出言道:
“听说镇北王一百年不让其他各州军队入北冥,这次为何如此大方?”
尼姑郑重道:
“因为这次来的北蛮军队和当年不同,中间有天墟王朝一千外援修士,这一千修士全是金丹境大圆满。”
座下众人惊骇莫名,看向尼姑的眼神俱是不解之色。
常笑急促问:
“为什么这么肯定,这一千修士最低都是金丹境?”
尼姑伸手指向悬挂在身边的一副地图,指着斯隆国和天墟王朝两国中间的界河道:
“这是斯隆、天墟两国的天堑沉丹江,乃天地法则天造地化而成。金丹圆满境修士之下,渡江必死,金丹境圆满之上,渡江必招紫霄雷劫。曾有人见过元婴、化神大能强行渡江,被紫霄雷劫轰为齑粉,身死道消。至于化神之上的大能可不可以渡江,没人见过,也没有记载。”
“这批天墟王朝修士,哪怕是金丹境九层,有一丝一毫不到金丹境圆满,都不可能渡江参战。而金丹以上更不可能,元婴、化神之上大能别说不能渡江,而数量本就稀少,也不是斯隆国能利诱来相助的。”
林落听的心惊,忍不住出声问:
“一千金丹大圆满,岂不是能横扫大乾朝?”
尼姑重重叹了口气道:
“也没有那么离谱。不说镇北王林枭已经凌虚大圆满,手下十七义子十子元婴,七子化神。可要直面一千金丹大圆满的修士,怕也要拼个玉石俱焚。再说斯隆国此次也是精英尽出,北冥州的实力绝对不能抵挡。”
常笑插言道:
“所以镇北王不得不让另外三州人马进入北冥,一起对抗蛮族联军。”
尼姑微微点头:
“据说中都这次也派了一万圣皇卫队,个个都是筑基境之上,领军的正是中都王城神威将军,合体境大能,大乾剑圣卓云罡。”
常笑身边一人惊呼出声:
“北冥魔林落的记名师父卓云罡!那可是圣皇的护驾将军,从不离中都皇城的。他居然都出征了?”
尼姑闭目叹气:
“表面看此次大乾似乎一致对抗外敌,但三州人马到了分水大漠边缘便驻扎不再往前,离前线黄土堡还有五百里之遥。情形与百年前那次大战并无不同,镇北王此役怕是要拼尽家底。”
林落轻声问:
“镇北王就这么招大乾诸公妒恨,非要把他弄死不可?”
尼姑哎了声道:
“这因一百年前就种下了。当年如果镇北王不居功自傲,和其他州一样对中都纳税、朝贡、府官年年述职,自己时常入宫觐见圣皇,也不可能有今日之祸。”
林落怒道:
“当年他们按兵不动,任由林枭和北蛮拼死拼活。北冥州是他和他的将士用命换来的,这些特权也是圣皇自己许的。他们这是干什么?北冥没了林枭,谁来挡斯隆铁骑?”
常笑等人回头朝林落看了眼,眼里颇有赞许之意。
尼姑低声道:
“百姓只期望国泰民安,我们身处东傲州距离北冥甚远。可这朝堂之斗却苦了北冥百姓。不在官籍的修士们可以远遁避祸,那些普通人怎么办?家产父老都在北冥,难道逃荒做丧家之犬?”
常笑哀叹道:
“是啊,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
尼姑长身站起,前凸后翘的身段看上去令人窒息,俏丽双目泪光隐隐:
“大乾朝富商、大户、各大修行宗门都捐了军兴费,可也不知道用没用到北冥林家军身上。我愿捐出清音庵一年的香火钱一万两白银,送去镇北王府,资助林家军抵御北蛮!”
一张万两银票被她拍在案几上,表情悲愤让人侧目:
“大乾军民同根生,位卑未敢忘忧国。可惜我是女儿身,不然也投了林家军,战死疆场也无怨无悔。”
常笑嗷一声叫唤,掏出身上所有银子全部堆在案几之上。
“我把身上所有钱全部捐出,尽一份绵薄之力。”
坐在蒲团上的人都站了起来,纷纷掏出财物堆在了案几之上,片刻间各种财物金银,粗略看上去居然有两万两之多。
林落捏着兜里仅剩的两百两银票,有些发懵。
“这……不会是骗银子的吧?我刚才好像比他们感情还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