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从傲来国中出发,直通南赡部洲的驳船之上。
正值深夜,年过半百的船老大,猛然在房中惊醒。
透过房板间的空隙,向着外面打量了一下,东方的天空将将放明。
他揉了揉额角,还没等再次睡下,突然听到房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船老大一只手探入枕头之下,屏息静候。
“老大,老大,昨夜上船的内个客人,闹起来了,想让俺们连夜行船。”
听声音,是那跟船有十多个年头的副伙头,只是语调中隐隐带着点哭腔。
船老大默然未语,沉默了小半炷香的时间后,猝然开口。
“夜里不兴行船嘞,这是规矩噻,莫得给客人说嗦?”
“讲了,只是那,那客人,执拗要行船,说可以多给银子。”
船老大将思索了片刻,悄然走到门旁,轻轻解开门闸,猛地将门向外推开。
站在门外的副伙头,一下被顶了个趔趄,但好歹是船上讨口子的人,身子晃了几下,偏偏又拉了回来。
顾不上揉搓刺痛的左臂,副伙头摊开双手,递过一物。
船老大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借着舱内昏暗的光亮,向耸着肩膀的副伙头瞪了一眼。
“是不是想打秋风没打到,反而遭了手哟!”
副伙头偏了偏脑袋,喃喃地嘟囔了几句,算是承认了。
“跟你们说了好多回咯,就是不长记性噻!干我们这行,独个儿的老人、和尚、婆娘、道士,碰都不要去碰一哈儿!”
“啷个嘛,看人家娃儿年纪轻轻嘞,一哈儿就拿出一锭金子,就以为人家是个啥子都不懂的雏儿,想上去宰一盘嗦?”
“吆吆吆,结果啷个了嘛?碰了一鼻子的灰灰,遭人家押着来找我咯嗦?”
船老大提高了嗓音,拐角处还站着几个同副伙头一块下来的船工,听到后俱是低拉着脑袋,黝黑的面庞,也看不出是否臊红。
船老大这才鼻子里哼了一气,捏起了副伙头手里的东西,靠近舱内的长明灯火,细细打量起来。
初看,只是个普通的金豆子。
但细瞧之下,却没有丝毫摩挲变旧的样子,外形却有些凹凸不平,有点像是被人刚刚手搓而成的。
又翻到背面,一个清晰的指痕正印在金豆子上。
船老大面无表情地把玩了一番后,双手握拳,用食指勾住金豆,两只大拇指用力地向其压去。
等抬手之后,那金豆表面,只淡淡凹下去了一点。
船老大挑了挑眉毛。
“说说吧,啷个来的哦?”
“刚刚,内小道长,从袖子里取了一块金锞子,也不见怎么使力,徒手就从锞子上揪下一块来,跟捏面团似得,手指团了几下,就捏成了这颗金豆。”
怕老大不信,副伙头赶紧补充了一句,“俺咬过试了,是真金子!”
“老子还看不出来个真假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