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时候风不怕雨不怕,为了成名,总是热衷去挑战一些成名的老前辈。就用这些老前辈的热血和一辈子积攒的名声,来为自己扬名。于是他和他的剑很快也变得很有名气,再之后,几十年的时间后,他也觉得自己和手中的剑可以功成身退。现在啊,他并不这样认为,因为有人也要借他的名声和剑,去立万扬名。
“怎么?还要想多久?想到你女儿女婿的脑袋都掉下来吗?”梁万豹声音发寒,挥手让人取下成熠二人塞进嘴里的东西。
成熠满脸羞愧,道:“师父,弟子没有保护好灵秋,是弟子无能,实在愧对您老人家。”
陈灵秋则道:“爹,你不要管我们,不要上他的当,能和熠哥死在一块,我也心满意足了。”
梁万豹道:“那好啊,陈化龙,是先杀你的女儿,还是先杀你的徒弟女婿。”
“我来跟你打!”陈化龙深吸口气,终于做出了决定。
梁万豹按刀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做,今日之后,我会让所有人知道,我梁万豹,才是最强的。”
“出手吧!”陈化龙按剑沉声道。
“且慢!”梁万豹忽然伸手虚按,阻止道。
“你要反悔?”陈化龙道。
“哼!”梁万豹冷笑一声,伸脚在身周画了个圆圈,“我梁万豹做事,一言九鼎,字典里从没有反悔二字。二十六年前,你在地上画了个圆,直言只要将你击出圆外你便认输。如今,我也跟你一样,只要你将我击出圆外,我便认输,不仅是你,你六合帮现在所有人,都可以向我出手,但凡一人将我击出圆外,我都可以认输。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一哄而上,我都可以一一接下。此言天地可鉴,决不反悔。”
“狂妄!”陈化龙浮现怒容,脸上肌肉抖动,从他踏入江湖以来,从未被人如此轻视。
“如你当年一般!”梁万豹仰天大笑,接过手下递来的布条,顺势缚住右手,“师兄,当年你让我一只手,如今我也让你一只手,我梁万豹不想欠你的。我的右手练了几十年的刀,但今天,我只用左手和你打。如果你连我的左手都打不过,我就当着你的面,砍下你女儿女婿的脑袋。”
陈化龙深吸口气,压下燃起的怒火,他知道,一个剑客最忌讳的是被怒火冲昏头脑。梁万豹微微一笑,伸出左手,作出一个“请”字。
“陈化龙啊陈化龙,年轻时欠下的终究是要还了。”陈化龙自嘲一笑,转而握紧了剑,“我虽然老了,但我的剑,还未彻底锈住,所以,醒醒吧,老伙计,你还不能睡!”
说着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无限锋芒显露,仿佛当年那个江湖第一剑客又回来了。
铮!
剑光一抹,猝然划空,仿佛暗夜里巨兽亮起的爪牙。
陈化龙动了。
这一次他主动出手,不比二十六年前,他确实需要占据更多先机,方有取胜的可能。
人未至,落叶已先觉。漫天落叶卷席着杀气向前,紧随而至的是剑客和他手中的剑。这一剑,是无数人瞳孔里擦起的一抹寒,破开了残夜的蛰伏与困倦。
梁万豹却笑了,因为这一天,他等了太久太久。但他仍以轻蔑地态度握刀,这一剑还不值得他拔刀,所以他便用刀鞘挡住了来袭的剑光。刀虽在鞘中,但那股桀骜狂暴的刀意,却震碎了漫天纷乱的枯叶。
陈化龙一招不中,又出一招,剑光下探,如吐蛇信,直击梁万豹双足。此举欺梁万豹站在圆内,不能挪移,只需将其逼出圆外,便可取胜。但梁万豹料敌以先,刀鞘转动,率先挡在攻击路线,使之无法建功。
陈化龙接连受挫,并不气馁,暴喝一声,使出更为凌厉的攻势。只见他如狂风裹敌,以快打快,闪电进攻,刹那化出无数残影,或劈或斩,或撩或削,或凌空下击,或矮身横扫,尽己之所能,攻敌之要害。梁万豹虽然不惧,但也不能不加重视,只能拔刀破敌。狂刀出鞘,刹那之间,夜色被寒光逼退,冷飕飕尽是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