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把手,张云平脸上也躁得慌。
么的,不干活领最高工资的人,可全都在主席台上坐着呢。
本来带领动力机械厂找路子的事,就应该我们这些人带头的。
现在却想着把责任往工人的头上推,这事情干的也确实有点不地道。
宁远脸颊微红,双手死死的握着搪瓷缸,搪瓷缸还发出轻微的震动声。
副厂长魏九思低着头,简直无地自容了,桌子下面要是有条缝,估计他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厂办主任韩得明交叉着双手,深深的低下脑袋,在工人们的起哄声中,他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一眼。
供销科长韩延锋也是以手扶额,不敢面对下面群起激愤的全厂职工。
副厂长李全忠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他悠闲地抽着烟,还时不时的摸摸手指甲,看看是否修剪的整齐。
这才是别人眼睛里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最高境界:置身事外。
张云平低声对宁远说:
“宁工,还是你来说吧,大家都信服你。”
宁远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
他还没有开始说话,现场纷乱的噪杂声就已经开始减弱了。
直到鸦雀无声。
他先鞠了个躬,然后才提起话筒:
“工友们,大家的心情我理解,感同身受。
但不管怎么说,动力机械厂现在的局面已经形成了。
张书记和我们也不是想推卸责任。
只是想着人多力量大,大家都想想办法。
英雄不问出处,谁说没有文化就不能有想法了。
也许某一个工人偶然的一个主意,就会把咱们动力机械厂拉出泥潭。
我先跟大家说一件事。
几个月前,我去了一趟帝都,朋友告诉我一件事。
帝都某厂,也是个老厂,面临的情况也和咱们动力机械厂的现状差不多。
人家是怎么做的呢?
有胆识,有门路的人独立承包车间,自己有什么关系就干什么活,厂里不限制。
只要能把车间养活就行。
不一定就是车间主任,普通工人一样可以干。
人家就是靠着这个办法自己养活了自己,厂子也逐渐有了起色。”
有一个年轻工友举手:
“宁工,你说的我们相信。
但那可是帝都,有的是机会。
咱们这里是西北地区,没那么容易吧。
而且车间也不是随便承包的,我觉的应该还有前提条件吧。”
宁远点头:
“人家是这么干的,承包车间的人每年都要给厂里缴纳两万块钱的承包费。
也必须雇佣原车间的工友工作,除非是他们自动放弃。”
场子里又开始了小声议论。
“一年两万,还要保证车间所有人的工作,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这个先别说,两万你拿的出来吗?”
“两万没有,找银行我觉得......问题不大......吧。”
“你说的话就没有一点底气。
就算贷的出来,你准备干什么?”
“老杜说得对,承包费能贷款,但工人们每个月的工资呢。
一个车间所有人每个月的工资,人少的要好几千,人多的要上万。
这是每个月雷打不动的催命符!”
年轻工人又站起来说:
“领导,承包费是先交吗?”
张云平点头:
“那肯定,不先交承包费,你干了一个月觉的不合适,撒丫子跑了,
工人们不就白干了吗?
他们找谁要工资?
是不是又把锅甩给厂里了?”
“先交承包费我肯定不干。
不交的话,万一要是干不成,我还能抽身。
交了,干不成没挣钱不说,还要赔两万块钱。
我傻呀。”
张为民身边的邋遢汉子大声喊道:
“你不傻,你是没钱。”
“哈哈哈哈哈”。
广场里所有的工人都开怀大笑。
张为民看了看主席台上的宁远,宁远微微点头。
他把手高高举起,笑着开口:
“几位领导好,不好意思啊,问一下,我是新来的,能参加承包车间的事情吗?”
张云平一怔。